冰床上寒气缭绕,上面趴着一个女人,四周温度都冷得出奇。女人脊背上的皮被剥开,哦不,准确的说是脊背被划开,露出了森森白骨来。猩红的血甚至还没来得及流出身体就被冻住。一旁的金凤白袍已经被撕碎成破烂,连同女子的身体一起。
可是,她还没有死。女子不甘地眨了两下眼,不可置疑地看向眼前这个慈眉目善的老头儿——永泉岛的最高统治者,老祖。
“哈哈哈哈……”狂笑声从他嘴里发出来,是那么恶心。像是在发着恶臭,让人想吐。
将近十年,他这伪善的面具才在最后一刻被揭开。
“乐游啊,当年你江家祖先江道成修炼成神,神骨被我挖来。可我没想到他留了一招,竟然将一小截骨头提前取出来,阴差阳错地进入了你的身体里。”
看着眼前的骨头发着微微的金光,老祖目光贪婪,狂笑不止,“如今,是时候让这神骨在我体内合二为一了!”
只要得到完整的神骨,他就可以成神。
说着,老祖右手猛然伸进乐游被切开的后背中,五指一弯,直接抓住骨头!
“啊!”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使得整座冰谷都在摇晃,可她全身都被铁链穿透。铁链缠绕在冰床上,将她死死困住,让这女子根本就无法移动半分。
“老祖,这么多年来我信你、助你。你却杀我儿,害我丈夫,害我亲朋、部下……”每说一个字,乐游嘴里的血就止不住地喷出,她双眼瞪大,冰冷的眸子里倒映着这寒骨冰川,目光却比这冰川还冷。
从她和自己的丈夫墨澈踏入永泉岛开始,就倍受老祖照顾。他们得知老祖和她的祖先是生死兄弟,兄弟情之深甚至被整个永泉岛歌颂,乐游和墨澈就渐渐的放松了警惕。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老祖,可在她最危难时,是老祖放血救她,为此修为倒退,差点修为尽失;在她受众人排挤误会时,是他不顾天下反对,义无反顾地站在她这边……
危难时刻,老祖救了、帮了她很多次。到现在乐游才知道,原来早在几年前,她就踏入了这庞大的圈套里。可笑的是,她竟然信了老祖的戏。
毕竟一个人拿自己的命、权、财救你,很难不被打动。乐游将一切恩情都归功于老祖与她母系祖先的情分。
可到最后,害她丈夫入魔,引天神将墨澈诛杀;投放瘟疫,害死陈长修家族所有人;让她的孩儿胎死腹中;剥她的皮,取她的骨……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和眼前这个慈眉目善的老人脱不了干系!
枉她前世还是现代国际特工,竟然被这么一个人给蒙骗了将近十年。
她悔!她恨!
“呵……呵呵呵呵……”乐游像是疯魔般笑了起来,笑得渗人,甚至让活了几百年的老祖都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从头到脚,冒起一股凉气。
说来也怪,这骨就像是有千斤重,他竟然死活都拔不出来!
意识到自己在害怕之后,老祖顿时觉得羞愧,一咬牙,将另一只手也掏进去,抓住了骨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外拉。他怕一个将死之人做什么?
取出这副神骨,放在自己身体里,就能成神,到时候,他还有何所惧?他脚下的这片天地,都将臣服于他!
“笑吧笑吧,反正你也笑不了多久了。”
“我本想洗清前世罪恶,不愿夺人性命,总会留人一线生机。这么多年来,有卷土重来报复者,有改过自新投靠者……我不怕人报复,因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永远是我的手下败将。可我所信之人,原来才是最想让我死的。”乐游气若游丝地趴在冰床上说着,忽然,一双寒眸瞪大如灯,嘶吼出声,“如果再来一次,我再也不要做手不染鲜血的圣人——”
她突然拧过头,那头直接转过来,就像是断了一样,乐游睚眦欲裂,盯着老祖一句一句说道:“我要将你,将你们,全部送入地狱!”
她说着话,鲜血还不停地从口中喷出,精致的小脸此时此刻惨白无比,三千青丝凌乱地垂落,活脱脱像一只厉鬼。吓得老祖双手一松,连连后退了几步!
该死,自己竟然被一个丫头吓成这样。
眼看着老祖一把年纪瑟瑟发抖的模样,乐游只觉得好笑,她忍着全身剧烈的疼痛,将所有天地灵气凝聚在丹田处。
她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皮肉在撕扯。
眼前逐渐朦胧起来,乐游看到那个老头嘴里大喊着:“住手!”朝她飞奔而来。她嘴角勾起一抹笑……
既然他费尽心思就是为了她的骨头,那乐游就偏不要他得到。
老祖以八十一根锁灵钉钉入她体内,锁住她的内力,可没想到乐游在奄奄一息之时竟然能冲破锁灵钉。
她要自爆!
想要得到她的神骨?下辈子吧。
“碰!”的一声,乐游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身体变得支离破碎,化为烟尘,与这座被炸翻的冰谷一起四处飘散。
她用自爆结束了自己的性命,连同那被争夺的神骨一起,灰飞烟灭。
恍惚中,乐游看到一个人穿着金龙黑袍朝她伸出手,那双眼,还是那般漆黑如墨。
“墨澈,我来陪你了。”
……
“墨澈,别丢下我,不要!”
床上的女子忽然坐起来,满头大汗。乐游喘着粗气,瞪大双眼打量着眼前的一切,雕花木床、青纱帐、四方桌上摆着白瓷茶壶,俨然就是一副客栈模样。面对此景,乐游实在是恍惚。
她……不是死了吗?
“乐游!”
门忽然被破开,听到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乐游猛然朝着门的方向扭过头去。当看到那一身黑袍的男人时,她恍惚的双眼顷刻间蓄满泪水,直接赤脚跑下床。
墨澈看见乐游流泪,正惊讶,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眼前的人抱了个满怀。
乐游两只胳膊环绕上墨澈的脖子,死死抱住,力道很大,好似她一松手,墨澈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游儿,是不是做噩梦了?”一双宽大的手抚摸着乐游的头,带着熟悉的体温。墨澈另一只手环住乐游纤细的腰肢,轻轻一提,就将乐游整个人抱起,让她的小脚踩在自己的鞋上。
他家夫人娇弱,地板凉得很,可不能冻到了。
乐游就死死地抱着墨澈,一句话也不说,眼泪顺着她白而娇嫩的脸蛋滑落到墨澈脖颈里,凉凉的,叫墨澈好一阵心疼。
乐游哭,是极其少见的。
“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呢?是不是做噩梦了?”墨澈的嗓音一如既往地深沉有磁性。可他走火入魔之后,嗓子却生生地被神给烧毁,再也来不了口。
噩梦?乐游睫毛微微颤抖,这将近十年的景象在她脑海中如同放电影般掠过,是啊,这是一场噩梦,一场她再也不会让它发生的噩梦!
上天对她眷顾,在她执行任务失败时,让她穿越到这个世界,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如今,在她含恨而死之后,又让她重生。
乐游从墨澈怀里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欣喜和激动,“是,我做了个噩梦,梦到你离开了我。”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骨节分明的手划过乐游娇小的鼻子,又滑下去擦掉她的眼泪,“永远。”
看乐游情绪好似稳定了下来,墨澈拉着乐游在桌前坐下,上面摆了些饭菜,他照旧将鱼肉都夹到乐游的碗里:“吃吧,昨日从安临国来到孤岛之后,你就没怎么吃东西。”
他家夫人都饿瘦了。
乐游刚拿起筷子,听到这话忽然顿住,“你是说……我们昨日来的孤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