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身后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孙小姐,程先生已经离开了。”林研闻言,迅速转过身来望着身后的女孩一时没明白过来:“走了,你说他走了?”
“是呀,总裁将你从会议室抱回办公室的时候,就让人将他放了。总……总裁没告诉你?”那女孩发现林研竟然不知道程浩天已经离去,现在自己说漏了嘴,不知道总裁知道了会不会将自己开除了。
“权彦申竟然将他放走了,可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还说那样的话?”林研心里闪过一个一个疑问。
她呆呆的站在那里想着,权彦申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呢?难道他就不知道她会伤心?
林研不是傻瓜,很快一个结论就在她心底形成。权彦申这是在试验她,故意将她赶出了门,看她会不会去找程浩天,如若她去找程浩天,权彦申肯定会认为她的心已经被程浩天所占据。
可笑的是,她是因为内疚才匆匆忙忙的跑来找程浩天的。现在程浩天走了,林研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傻瓜,被权彦申骗了都不知道。
林研一步一步的走回权彦申的办公室,当她推门欲进去的时候,门却并没有打开。一个路过的职员告诉她,权彦申已经离去了。
骤然间,林研觉得自己真的就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
走出鼎晟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鼎城集团在郊区,下班以后,众人散去,很少会有车子往来。林研在鼎晟集团大门前的车站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一辆车,就在她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一辆公共汽车晃晃悠悠地开了过来。
林研从身上翻找了半天,突然想起自己今天出来根本就没带钱。公车停了片刻,见林研没上车,就要走。
眼看着公车的车门就要关上了,林研硬着头皮跳上了公车。“司……机,司机叔叔,我……我今天出来的时候忘记带零钱了,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载我一程?就到市区就好,这样,你将电话留给我,我回家拿了钱一定给你送来。”林研鼻子酸酸的,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说话也带上了一股哭腔。
权彦申不但用程浩天来试验她,而且还将她一个人扔在这里,他明明知道她出来的时候分文不带,还这样将她一个人扔在这里,权彦申,你真的够狠心。林研心里生出一股恨意,与此同时,还有一股凌厉的刺痛,眼泪就这样从她的眼眶里滑落。
这个时候,公交车上的人没几个,一个老太太,一对情侣,还有一个年轻的男子和一个妇女,零零散散地坐在车厢里。尽管林研泪流满面,却没有一个人肯为她掏出两块钱来,都装出一副没有看见的样子。
公交车司机皱着眉头,脸色不善的盯着林研看了半天,直到肯定林研没有撒谎,才不悦地对林研说:“进去坐着吧!好好的一个人,不好好干活,整天在外面晃悠,真是世风日下!”开车的司机大叔从自己身上掏出两块钱扔进投币箱里。
林研一听,司机大叔估计是将她当成了晚上就出来的游荡的不良女性了吧。林研满肚子的委屈,正想向那个司机大叔分辨几句,抬眼却望见司机大叔的目光已经带着丝丝缕缕的厌恶从她身上移开了。
林研打消了辩解的念头,司机大叔已经误会了,再解释也没有用,只会将事实越描越黑,就让他误会算了,反正这一趟公车之后,或许这一辈子都不会遇见了。
这样想着,林研默默的走到角落里坐了下来,侧脸望着窗外流淌的夜色。这时,公车行驶在连接郊区与市区的马路上,马路两边连绵不断地立着一幢幢居民高楼。楼房里亮着一盏又一盏的橘黄的灯光。
每一盏灯之下便有一个温暖的归宿,可今夜她的归宿在何方?权彦申那里已经回不去了。李家?自从孙氏集团破产后,李英修得了不少好处,他难得轻松下来,已经出国旅游去了。这一走,据说是大半年。
突然的,林研才发现,自己离开了权彦申竟是无处容身。
窗外,无边的夜如同无边的深海,而那闪亮的灯光便是发亮的珊瑚,人在其中如同游来游去的鱼,有的鱼知道自己游向何方,而她直到今天才发现,自己已弄丢了自己的方向。
公车经过一个又一个站台,林研下了车,她望着依旧繁华热闹的街市,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就那样站在车站那里看人来人往,泪流满面。
秋天的夜,凉得渗人。她就穿着那套薄薄的运动装,早上权彦申那迷人的嗓音在她脑海中闪过:“你是穿给我看的,穿那么好看出去,我怕被人会把你拐跑了!”说甜言蜜语的那个人,大概不会知道,甘甜的语言说起来那么不经思索,可听进心底的那个人想要遗忘,却那样的难以忘记。
夜渐深,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白日的喧嚣也渐渐被平静所替代。慢慢的,起风了,风带着浓浓的凉意,林研双手交替紧抱着自己向地下铁走去,那里风大概吹不进去。
没走到地下铁的入口,迎面就围上来上几个流里流气的年轻男子,他们看起来比她小多了,还算不上男人。看见林研一个人走在深夜的大街上,四周的行人十分的稀少,也没有巡警,边吹着口哨边将林研围在中间。
林研心中咯噔了一下,明白自己是遇上了传说中的痞子了。人倒霉起来真的喝水都塞牙。
“你们想干什么?”林研强忍着心中的不安,冷着一张脸,冲三个青年冷喝道。
三个青年倒没想到林研被围上了还能保持冷静,而且林研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逼人的气息,让他们有一种不敢轻易妄动的感觉。
“嘿,姐姐,看起来挺漂亮的,陪我们去前面的酒吧喝杯酒怎样?”其中一个胆大的笑嘻嘻的望着林研,一双眼睛却在她身上上下打量,眼睛里散发出的那种光芒让林研难受得作呕。但她却不能表现出来,尽管他们三个都比自己年轻,可要是动起手,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女人也只能任他们宰杀的份。
思索了半天,林研冷笑了一声:“既然这样,那你们在前面带路,我在后面跟着就是。”
三人没想到林研竟会轻易地答应他们的请求,换了一般的女孩,被他们三人这样一围着,早就吓得浑身发抖不知所措了。再不然就是高声呼救,要死要活的。哪里像林研这般,冷静得怕人。
“嘿嘿,姐姐就是痛快。既然这样,阿青,阿武,你们在前面带路,我在后面保护姐姐。”胆大的那个青年不放心地跟在林研身后。
林研皱了皱眉,看着那两个叫阿武阿青的已经嘻嘻哈哈地往前走去了,说不定酒吧里人多,脱身也比较容易,这样想着,林研就跟了上去。
前面走着的阿青和阿武,他们不时回头望,林研明白那种目光的含义,赤裸裸的满是欲望的味道,同时,林研感觉来自背后的那一道目光最为热烈,若不是现在还在大街上,后面的那个青年早就扑上来了。
一阵冷汗飙出,林研的贴身衣物都湿了,还好她外面穿了一件运动装,运动装的的宽大遮挡了她的身材,否则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好事呢。
现在她能做的就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冷静一些,只有这样他们才不会轻举妄动。林研挺直了腰杆,脸色尽管有些苍白,在夜色的掩映下却并不明显。很快,在三人的监视下,她走进了一间叫“火蓝天空”的酒吧。
还没进到里面,就隐约听见里面激越动荡的鼓乐声,随着鼓声阵阵,林研的心跳也在慢慢加快,这还是她第一次进这种等级的酒吧,以前去的都是高级会所,那里汇集的都是名流,可这间火蓝天空里面却是鱼目混珠什么人都有,她现在有一些担心,害怕一会无法趁乱从这三人手中逃脱。
只是,现在林研已经没法再多想了,唯有见机行事。
进到酒吧,激烈吵杂的乐音冲击着林研的耳膜,她的心都被音乐震动得快要跳出胸口了,五光十色的射灯旋转着,灯光落在舞厅的每一个角落,此刻,舞厅上挤满了人,他们用力的扭动着各自的身体,如同一条条扭曲的鱼,挤在一大团混乱的水中。
林研一时没有适应,顿觉胸闷耳鸣,好一会才适应过来。开始四处打量,目光所及到处都是挤迫在一起的人,在这里极疯狂的展现着另一个压抑的自我。
“姐姐,要喝点什么?”三人之中那个领头的笑嘻嘻的问。
林研本想说不用,可她要是真要这样说,这三人肯定会觉得她在害怕,“薄荷冰水。”
“一杯薄荷冰水,三杯零下一度。”领头的青年一开口,林研便知道他和小青、小武是这间酒吧的常客。小青、小武自进来这件酒吧之后,目光就从林研身上移开了,他们的目光开始在舞池上扭动的少女们的躯体上徘徊,林研的心略松。
一杯薄荷冰水摆在了她的面前,林研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刚才走在大街上她还觉得凉气逼人,可进来这里没几分钟,她就觉得浑身燥热,一口冰水恰好将身体涌动的燥热压了下去,晕乎的脑袋也清醒了许多。
“我叫阿虎,姐姐怎么称呼?”领头的青年主动的对林研说出自己的名字。
林研并没有当真,虽说她没有和这些人接触过,但是她还是知道阿虎,不过是一个简称,并不是这青年的真名,她略略放松了身心,对阿虎说:“我叫刘樱,文刀刘,樱花的樱。这里,你常来?”林研故意让自己说话的样子也显得粗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