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今日走不成。
“这样吧，今天就让他们留下来住一晚，给二老添麻烦。”
说罢苏白起身，冲着苏星辰和苏霁月招手。
“晚上可要好好听爷爷奶奶的话哦！”
“妈咪，我们一定会的，还会早早都睡觉呢。”
苏星辰见到妹妹搂着妈妈时有一丝舍不得，不时地眨着通红的眼睛，愣是不让泪水滴落下来。
“妹妹，哥哥给你讲故事。”
她重重地应下来，牵着苏白的手送到门口。
小小的人儿站在门口一直遥遥相望，苏白忍不住鼻子泛酸，不忍心再看下去。
“真的要走吗？”唐景渊见到苏星辰和苏霁月被爸妈给带走，苏白脸上流露出不舍，低声解释着，“爷爷奶奶会好好看着他们的。”
被他们看重简直喜忧参半，苏白无法想象没有二人的生活。她咬牙郑重地说道：“在国外的几年，是他们的陪伴才使得我勇往直前的。”
“爸和妈没有争夺的意思。”
解释得苍白无力。
短短的时间相处，唐母的话句句咄咄逼人，她无暇计较，是看在两人是长辈并且疼爱儿子女儿的份上，可并不代表好欺负。
嗓音带着嘶哑，她沉声道：“小涛妈妈的病情越发严重，怕是只这几天！”
“我陪你吧。”
“不用了。”苏白婉拒唐景渊相送，抬手打车后直奔医院而去。
二老显得意外，见到唐景渊失落而归，不悦地问道：“怎么，给你脸色看了？”
“怎么会呢？好像是医院的病人不好。”
唐母颇感意外，在唐景渊的搀扶下缓缓直起腰，望着眼前的一双孙子孙女感慨道：“不是我们不通人情，像医院那种地方，他们又如何能够久呆呢？”
想想从小到大随着苏白不知吃了多少苦，心又变得柔软起来，眼睛也有几分潮湿，“若时早早得知他们存在，早早接回来，也不至于吃苦呀。”
“幸福与否并不是看外在的条件，若是有足够的爱，就算是吃着馒头也是幸福的。”
儿子淡淡的话音令唐母愣了片刻，虽说现在有万贯家财，当初贫苦时一家人分吃个肉包子都是幸福。
就在搭车的途中，苏白突然接到电话，医院里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
“苏小姐，我们已经尽力了。”
苏白的心像是被人紧紧抓住，眼泪潸然而落，尽力控制声音，“十五分钟，我会将小涛带来，请让她再等等！”
“那么请您尽快。”
为了不影响他的学习，苏白自己去医院照顾人，让小涛先回家复习，此时连忙让司机转向，从家里接到人后小车在大路上飞驰。
见苏白神色凝重，小涛好像是有一丝预感，双手放在膝盖上端正地坐在一旁，脸庞上带着小小年纪不该有的成熟。
手中紧紧握住亲自为妈妈熬好的汤药。
保温杯的外壳都是温热的，他的小手却是冰凉的。
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妈妈会好的，对吗？”
苏白吸了吸鼻子，忍住快要落下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握紧他的手。
来到病房门口时，原本满满当当的仪器已经撤去，只剩下一个垂垂危矣，面色苍白的中年女子。
小涛妈妈惨白的脸上扯出的艰难的一丝笑容，眼睛里闪着光。
“妈！我来了！”
小涛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倒出一碗汤，苏白伸手接了过来，低声说道：“先和妈妈说说话，干妈来！”
他一放学就打电话问苏白如何熬汤，只在电话里简单地说了一遍，没想到熬好的排骨软嫩鲜香。
用调羹舀了一点点。
小涛妈浅浅地尝了口，泪珠自眼角滑落下来，双手不住抚摸着儿子的脸庞，嘴唇微张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妈妈，老师今天表扬了我呢。”
“真好！”她虚弱地说道。
在苏白给她喂汤时摇了摇头，“小涛真乖，能自己照顾自己，以后妈妈也放心。苏小姐。”突然艰难地伸手，紧紧握住苏白，同时冲着小桃说道：“妈妈有一句话想和干妈说。”
小涛懂事地离开病房在外面等候。
脸庞泛着一丝红光，眼睛散发着灼热的光芒，她的手死死地用力，带着一丝疼痛，苏白后瞧见她像是回光返照，不禁深深地弯下腰，贴向她的嘴唇。
“小涛以后就托付给你。”
胸口一起一伏的，每个字都使尽全身力气。
苏白重重地点头，“你放心，只要有我一口吃的，绝不会饿了他！”
“苏小姐！”她挣扎着却无法起身，头重重地垂下来，“我给你磕头啦！小涛，我的儿子，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了。”
头上冒出颗颗热汗，整个人虚弱的像是树上的一片叶子，似乎一阵风吹过便会离开枝头。
抚摸着她骨瘦如柴的手，她再次紧紧握住，“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将他当成亲生儿子看待的。”
“我相信你！”整个人好似虚脱一般渐渐地松开，无力地垂在洁白的被褥上。
“小涛，快来！”
苏白见她的目光渐渐涣散，急冲着外面叫道。
砰的一声，门重重地被推开，小涛顿时冲了上前。
刚刚站在外面，掂起脚尖，透过玻璃窗瞧着母亲的神情，他似懂非懂的，可就在苏白叫唤的那一刻瞬间明白过来。
“妈妈！”
小涛妈妈的神色安详，唇角带着一丝笑意，无力地闭上眼头一歪，不再有回应。
“医生！医生！”
主治医生赶忙地跑进来，照了照瞳孔之后无奈地摇了摇头，顿时响起小涛嚎啕大哭的声音。
医生显然习以为常，只同情地拍着他的肩膀，带着苏白前去办理后事。
火化，丧礼，苏白带着小涛给他妈妈办了个风光的葬礼。
幽静的墓园内，客人渐渐地离开，苏白身穿一袭黑色的长风衣，见到小涛固执地站在母亲的墓碑前，深深地垂首不肯离开。
“小小的年纪没有妈妈，真是可怜。”
冯墨墨深深地叹了口气。
四周矗立着座座墓碑。昏暗的日色下，浑身泛着深深的寒意。她无法在墓园久呆，更不忍心见到小涛的伤心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