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任可以光棍儿的赴死,成全自己忠君的名声。可是,张任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导致父母受难,导致家人始终被人指指点点的。
张任咕咚咽下一口唾沫,抬头有些艰难的看着刘琦,沉声道:“摄政王是主持国家大事的人,难道要因为张某的个人抉择,迁怒我的家人吗?”
刘琦轻笑道:“张将军,你搞错了一个问题。”
张任问道:“什么问题?”
刘琦回答道:“你选择宁死不降,孤可以成全你。你作为孤的敌人死了,孤没有迁怒你的家人,没有流放他们,已经是仁至义尽。”
“从始至终,你要效忠刘焉,要为刘焉赴死。你死了,张家的人因为你的自私受损,难道孤还要替你擦屁股,专门给张家的人优待吗?”
“你觉得可能吗?”
刘琦冷冷一笑,沉声道:“莫非张将军的脑子,都在带兵打仗上,连一丁点的人情世故都不懂?”
张任面颊抽了抽。
被刘琦劈头盖脸的大骂,张任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可是话糙理不糙,刘琦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他宁死也要和刘琦作对,也不愿意归顺,刘琦凭什么照顾他的家眷呢?
张任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刘琦看在眼中,心中反而是笑了起来。张任保持沉默,意味着可以劝说。
实际上在刘琦看来,刘备在张任这里刷脸没用,也有刘备不愿意费心思招揽的原因。张任射死刘备的凤雏,或多或少,刘备心中是有些个人恩怨的。
刘琦和张任没有真正的矛盾,具备了招揽张任的基础。
刘琦进一步说道:“张任,你效忠的刘焉,老而不死为贼,尤其在临死之际还叛汉称帝,一定会被钉在耻辱柱上的遗臭万年。就算葭萌关还在,你觉得刘焉能挡住吗?”
张任略作思考,回答道:“镇守葭萌关的是严将军,他一身武艺卓绝,为人老成持重。有他在葭萌关,应该能守住。剑阁乃至于葭萌关地区,不是人多就能拿下的。”
刘琦轻轻一笑,说道:“张将军,告诉你一则消息,张鲁已经归顺了孤。”
张任眼中瞳孔一缩。
张鲁竟然早早的归顺,这就意味着汉中之战,张鲁和刘琦的交锋有猫腻。
这一刻,张任对后方绵竹的情况,再也没有半点的乐观,只剩下浓浓的担心。大后方混入了一个内奸,而且是身居高位深得刘焉信任的内奸。
这是无比危险的。
张任毕竟是战场上厮杀的骁将,心理素质好,即便是内心震撼,也迅速的恢复过来。
他深吸口气调整心态,勉强道:“摄政王劝降了张鲁,可我还是那句话,葭萌关在,严颜将军在,您就无法南下攻入绵竹腹地。摄政王无法南下,就意味着绵竹是安全的,张鲁就无法发挥出作用。”
刘琦又笑道:“再告诉你一则消息,张松也是孤的人。”
轰!!
张任脑中仿佛有雷霆炸了。
人彻底懵了。
张松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一副要和刘琦死战的模样,竟然已经是刘琦的人。
怎么可能?
张任回过神的时候,愣愣看着刘琦,脑中快速的转动。他想了很多,想到了刘琦的粮道暴露出来被打探到,想到了张松迫使他带兵截击粮道,也想到他遭到埋伏被生擒。
到现在张松撤离白水关,刘琦兵不血刃的拿下白水关。乃至于现在,张松带着溃逃的士兵去了葭萌关,未来还会帮助刘琦夺取葭萌关。
嘶!
张任猛地倒吸了口凉气。
张任洞彻了所有的一切,把一切都串联起来,看向刘琦的时候,他还没有说话,刘琦主动说道:“你没想错,张松算计了你,让你出关被埋伏。”
张任的神情彻底转变为颓然,他处处被算计,刘焉也一样是处处被算计,还怎么打?
一切都在刘琦的算计中。
刘琦太狠了!
后方绵竹有张鲁做内应,前线有张松这样的重臣做内应,再加上刘琦的军队骁勇善战,而且刘琦心计还无比的深沉。反观刘焉躲藏在绵竹,没有来前线指挥作战,没有做充足的准备。
双方高下,更有了对比。
刘琦眼神明亮,继续说道:“孤和你说这么多,是因为你有能力。一方面,告诉你刘焉必败无疑。另一方面,则是刘焉注定会遗臭万年。张任,该做出选择了。响鼓不用重锤,孤相信你是个懂得抉择的人。”
张任不能再不知趣了。
否则,他会死在白水关,家人也会被波及。
张任不再犹豫,躬身道:“张任,愿为摄政王效力。”
刘琦赞许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不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的。来人,给张任松绑,怎么能老是绑着呢。”
士兵解开捆绑在张任身上的绳索。
刘琦知道张任心中的情绪还有些乱,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说了会继续封锁张任的消息,避免张任的家眷在绵竹受到波及,就让士兵带着张任去休息。
军队在白水关休整,逃离白水关的张松,一路飞快的撤退。
张松逃跑的时候,虽然骑着马,却也弄散了鬓发,身上也沾上了污渍,看起来非常狼狈。
实际上,张松非常兴奋。
张任被擒,白水关被攻破,都是他的功劳。接下来,他会立下更多的功劳,成为刘琦剿灭刘焉的大功臣。
张松一路没有休息,足足跑了一宿的路,才下令停下来稍微休整。紧跟着,又继续赶路,在下午申时左右,张松带着逃窜的大军,来到了葭萌关外。
这时候的张松一行人更是狼狈。
从白水关到葭萌关,实际上距离不远,只是道路不好走,才耗费这么长的时间。如果进一步进入剑阁,就会更加的难以行走,赶路的速度更慢。
张松抬头朝葭萌关看去,高声道:“严颜将军,我是太仆张松,快开关门,让我进去。”
严颜一直守在城楼上的。
如今的严颜,四十出头的年纪,正值壮年。他的武艺也在颠峰时期,非常勇猛。严颜身形魁梧,穿着甲胄站在城楼上,更显得雄壮威武。
严颜看着狼狈逃回来的张松,眼中满是戒备神色,没有丝毫的放松。
严颜清楚白水关出问题,葭萌关就是最前线,所以询问道:“张太仆,你是怎么回事,怎么如此狼狈的逃回来?白水关发生了什么情况,张任人又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