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能当太子的人,就是有自知之明!”小麦穗赞了句,开门见山,“南桑是四大国之一,你们九国联合发的那个通缉令,南桑话语权不轻吧?日后你若能活着回南桑,你把我也挂通缉令上去,谢了啊!”
闫长空,“……”
“我能活着回去?”他问。
小麦穗又把脑袋往里探进些许,务必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脸,“你当然能活着回去了,我们虽是狂徒,但不嗜杀。只要南桑识相,时候到了我小麦穗亲自送你登船!”
“怕要让你们失望,我这个筹码未必有用。”
闫长空闭上了眼,不欲再多说。
南桑皇室没那么简单的。
他纵然成了皇室子弟仅存后人,但若南桑需要付出的代价不对等,南桑亦会将他视为弃子。
不管是父皇,还是皇祖父,都会做这个决定。
“未必有用?不如你详细说说?回头我找姐姐商量商量,再帮你提升提升价值。”
“提升价值?”闫长空自嘲一笑,“你们要再去我南桑皇室杀一回吗?依苏姑娘的本事,她确实能做到。”
“你这话说的,抹黑我姐姐呢?”
小麦穗拉着冰儿,直接在舱房门口坐下了,哼道,“你们皇室出生的是不是天生起点过高,所以养出了自视甚高的习惯?但凡有错,错的必是别人?
我姐姐虽然不爱说话,但是行事素来讲理,你们不招惹她,她压根不会跟你们打交道!
当年我姐姐会去挑归一阁,是大融先派了间隙混进流放之地,想动手杀我爹!归一阁被挑后九国通缉令就出来了。
我倒是有疑问当面问一问你,归一阁被挑,大融发怒无可厚非,但有其他几国什么事儿?有你南桑什么事儿?
搞个九国通缉令吓唬人,不就是欺负我们流放地弱小吗?那时候你们压根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吧?
诶哟喂等接连被打脸了开始着急跳脚了,你们这些人,全是伪君子!
你抛开其他扪心自问,我说的对不对!”
小姑娘逼问层层递进。
闫长空无可辩驳。
确实如此。
一步错,步步错。
当初九国谁都没想到流放之地出来的那几人,会如此难缠。
至最后,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如今俨然是无法收手,也没得回头了。
苏九霓不死,南桑必败落。
登基大典那日的屠杀,很快就会传遍诸国,南桑会成为众矢之的。
若无苏九霓,南桑手握神兵,根本不惧国战,最后一统中原大陆不过时日问题。
但有苏九霓在,南桑的神兵便形同鸡肋,握在手中却不得用,一旦拿出来,等于将神兵送到苏九霓手里。
所以现在的形势已经变成,南桑与苏九霓之间,需有个你死我活。
“喂?你怎么不说话?无话可说?无言以对?啧,姑奶奶跟你们这种人根本说不着,算了,你自己好好反思反思吧,他日你若回到南桑为君,好好做个君子,只要南桑不逼到我们头上,井水不犯河水!你当你的南桑皇,我们做我们的江湖客!”把话说完,小麦穗站起拍拍屁股,带着冰儿走人,临走还不忘交代,“一开始跟你说的事儿你别忘了,要是能回去,一定一定要在通缉令上加上我小麦穗!我大名霍归荑!”
冰儿被拽着走,急着频频跺脚回头,“小麦穗,你忘记把我捎上了!闫太子,我叫鲁冰儿!我跟我姐姐是一伙儿的,别把我漏了,鲁冰儿!”
闫长空静默了好一瞬,片刻后,竟然笑了开来。
明明不该,还是忍不住。
虽然立场不同,但是他从不否认,这些他人口中的乌合之众,其实都挺有意思。
皆是性情中人。
至少,不是伪君子。
可皇室,正人君子哪里活得长?
笑过后,室内又归于沉默。
闫长空缓缓闭上眼睛,脑中立刻涌出御花园酒宴上的场景。
尸山血海,混乱不堪。
父皇双足齐膝而断,纵然重新接上,日后也是个残废了。
以皇祖父性情,不会再让他继续持政。
而南桑现下情势不容乐观,皇祖父会重新掌权,布下对应之策。
诸国在南桑眼里不足为虑,大患者,乃苏九霓。
他将那些画面甩出脑袋,耳边破浪声重新变得清晰,所有情绪在水浪声中,趋于宁静。
十月末,运船离开南桑国境,有闫长空为人质,边关没敢阻拦。
十二月,甜宝一行回到流放之地,安心过年。
年末最后几天,整片大陆十个大小国轰然震荡,连关外各部族也被震动。
南桑皇宫血案以席卷之势在大陆各个角落爆开,如落地惊雷。
南桑顷刻成为众矢之的,被卷上风口浪尖。
东濮、北襄、大融、及各小国皇室齐齐向南桑发难,斥责书一封一封飞向南桑。
各国兵力也以最快速度集结,开春后就要往南桑压进。
外界的新年,过得压抑沉闷。
唯独没受大影响的,大概只有流放之地这个奇怪的地方。
居住在这里的人们对南桑暴行热议不断,唏嘘不缺,年也照过。
“诸国修书痛斥南桑,集结大军持续给南桑压力,是想借此让南桑松口许出好处。”霍家小院里,一群大老爷们齐聚,就南桑的事情唠个闲嗑。
大胡子虽是粗人,但是看事情也通透,“老子敢打包票,诸国从南桑那里拿不到一文钱好处!你们想想,神兵在南桑手里,这就是南桑最大的依仗,他们怕打起来吗?压根不怕!”
毒不侵哼哼,嘚瑟得不行,“那是自然,诸国的把戏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样,不管哪一样南桑都玩透了。现在要说南桑最怕的东西,只有一个,就是我甜宝,桀桀桀!”
“别得意忘形,这可不是好事。”百晓风给老头泼冷水,“不管是国还是人,面对大患的做法,定是将大患扫平。”
“大过年的说啥晦气话?”老头不乐意了,“快点呸掉!整点吉利的!”
“这是晦气吉利的问题么?我说话你不乐意听,行,让霍坏水说说,他也就脑子能用。”
无辜的霍子珩,扶额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