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河流中漂流着的盏盏花灯,司浅裳的眸间满是闪闪的光,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异彩纷呈的花灯,一想到这些全都是百里暝渊为她准备的,她的心间便有着说不出的欣喜。
仅仅只是看到司浅裳嘴角上扬的弧度,但早已熟悉她万分的百里暝渊自然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很好,他静静地站在司浅裳的身边,感受着她的欣喜。
突然,一直看着花灯的司浅裳突然回头看向了百里暝渊,“这些花灯准备起来,耗费了你不少的时间和精力吧?”
“不算多吧。”百里暝渊简单地敷衍了过去。
但即使他不明说,司浅裳亦是能够看得出来,这样的花灯,耗费的绝非是一朝一夕的时间。
既然百里暝渊不说,她便也就默契地选择了不再继续追问下去。
只是……不问这个,却不代表着司浅裳不说其他的话。
“我第一次给你把脉之后,发现了你身上的那些疑难杂症,最开始,我身为一个大夫,自然是想要攻克这样的困难。”
“再加上,出于对你的同情和怜悯,知道了你的过往,知道了你的无辜,我便也渐渐地开始为你感到悲伤,发自内心地想要去治好你。”
司浅裳静静地说着,淡淡的神情仿佛正说着的事不是她自己的一般。
司浅裳在说着,而百里暝渊也不打断她,就这么静静地听着耳畔传来的她那如淙淙山泉的声音。
“后来,朝夕相处之间,我发现,你好像并不是自己一开始描述的那般不易近人的样子,你渴望不受到那些病痛的折磨。”
“渴望和旁人一样,你有着纯粹的善良,对我好,知我冷暖,陪我四季,渐渐融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
司浅裳说到这里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当然,我也不清楚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你的。”
“但总之,喜欢就是喜欢,没有理由,无需证明。”
“所以,百里暝渊,你信吗?”
司浅裳直直地看着百里暝渊,视线和他的交织在一起,彼此眼眸中的真诚和虔诚明晰可见。
没有任何的犹豫,百里暝渊当即坚定地点了点头,“我信。”
这夜的灯火,于他们而言却不及眼前之人绚烂,花灯与人虽多,但彼此的眼中唯有一人而已。
一人而已,却,一人足矣。
……
与外面街道上的繁华相比起来,阴森幽暗的地牢才是最阴冷的地方。
夏玉婉软软地瘫坐在地上,即使背靠着墙,双目紧闭,也能看见她那紧拧在一起的眉头。
百日断魂散竟然已经发作了,从昨晚后半夜她被粗鲁地扔回地牢后,一阵阵骇人的痛楚蔓延在她的四肢骸骨之间。
“啊!!!”
这般非人的折磨不知何时才会停下,夏玉婉忍不住痛苦地哀嚎起来。
她的一只手放在墙壁上抠挖着,五指都变得血肉模糊了起来,她的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
夏玉婉很清楚自己命不久矣了,但她就是不甘心罢了,她筹划了这么久,怎么甘心落得这样满盘皆输的下场?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她低声呢喃着,眼底划过了不甘而悲愤的泪。
这一夜,守着冰凉的墙壁,感受着浑身上下剧烈的疼痛,夏玉婉浑浑噩噩地在半梦半醒之间,忍着生生的痛苦熬到了天明。
天明之时,把她从短暂昏迷中吵醒的几道大声的交谈声以及锁链晃动的声音,还没等她睁开眼看清发生了什么,夏玉婉就感到了一阵大力用力地将她拽了起来。
紧接着,狠狠的一个耳光就朝着她的脸上扇了过来。
“醒就醒了,还装什么睡啊,真是欠打。”
周围似乎还有其他人,总之,夏玉婉听到了一阵哄堂大笑声。
她费力地睁开眼,发现周遭是几个狱卒,他们脸上那赤裸裸的笑,仿佛一道道利刃将她浑身上下的遮掩都剥皮拆开。
“你们,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少那么多废话,有贵人等着见你呢,还不快起来,咋的,还要我们几个搀扶着你去?”
那几个狱卒显然没有想把夏玉婉拉起来的意思,甚至其中的一个还狠狠地朝着夏玉婉的肚子踢了一下。
剧烈的疼痛袭来,夏玉婉痛苦地蜷缩了起来。
那几个狱卒一看,却又不管不顾地笑了起来,“装什么呢?快起来,耽误了时辰,可有你好受的。”
“切,一个将死之人罢了,真是晦气。”
缓了一阵之后,夏玉婉这才扶着墙壁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弱不禁风的她仿佛下一刻便会重新倒下一般。
听着周围戏谑的嘲讽和嗤笑,她的心早已冰冷,也早已麻木。
她行尸走肉一般跟在狱卒的身后,缓慢地朝前走去。
直到来到了一处看着便十分华贵的屋子前,几个狱卒才停下了脚步,指着房间说道,“就是这里了,你自己进去吧。”
说完,他们便不再理会着夏玉婉,结伴一道原路返回。
夏玉婉自嘲了一声,步履缓慢地走进了房间之中,推开门的刹那她便看到了一道背对着她的身影。
早已熟悉的她几乎不需要多看,瞬间就明白了眼前的人是谁。
“原来是你啊,夜阑长公主,百忙之中还不忘来看我的闲话,承蒙你看得起我。”
这自怨自艾的话,出自的是当初那个心高气傲,妄图将她从高位睬入泥泞的夏玉婉之口,箫漓允说不意外,自然也是不可能的。
她缓缓地转过身来,面带笑意地看着夏玉婉。
“当然,好歹你曾经也当过本宫的好妹妹,明日你启程,本宫自然会去相送一程。”
“相送?那你为何今日还要来这里?”
听见夏玉婉的问话,箫漓允的神色却丝毫未变,“自然是因为,本宫仁慈,便给你一个说话的机会罢了。”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吗?”
“本宫当然不会这样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