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以前也以为，父皇和母后的情深是朕永远也体会不到的，直到朕遇见了你，方知道了其中的滋味。”
箫楚靖的话让凌玥然侧目看向他，她并不傻，能听懂这话的意思，但，这才是最让她意外的事。
正当她还想继续问下去时，高胜走了过来。
“皇上，钦天监的人过来了，就在御书房等候着你。”
听见这话，箫楚靖微愣了一下，这才点头道，“好，朕知道了，朕稍后就过去。”
说完，他又回头看着凌玥然，“天气转凉了，多穿些衣裳，先回宫去吧。”
箫楚靖伸手替凌玥然再度系紧了披风的系带，看向了不远处的潇湘道，“照顾好你家主子。”
潇湘点头，伸手扶住了凌玥然，待箫楚靖离开之后，便扶着她朝着凤仪宫走了去。
……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平淡之中却不乏趣味。
偏殿之中，凌玥然和箫楚靖正坐在一起，凌玥然的双手拘谨地放在膝盖之上，而她的神色也带着些许局促不安，反倒是箫楚靖尤为自然。
他轻轻叹息一声，用再寻常不过的语气问道，“玥然，和朕待在一起，你很紧张？”
听见箫楚靖竟唤了她的闺名，凌玥然明显一愣，紧接着就摇了摇头，“没，没有，皇上多虑了。”
“玥然，你入宫快有五载了吧？”
“皇上记得不错，再有两月，臣妾入宫成为皇后，便有五年了。”
凌玥然不知箫楚靖为何突然提起这些，不过还是照实回答了出来。
“是啊，如今逸宸也要两周岁了，而你，朕还记得，你那时不过是刚及笄不久的样子。”
“是，臣妾与皇上，是在选秀时，方才见了第一面的。”
许是说着说着，凌玥然也想起了过往的事情。
“说起来，臣妾还不知，为何皇上一见到臣妾，竟然就让臣妾当了皇后？”
“可能是皇后太美，朕见你的第一面就失了心吧。”
这话倒也不全然是假的，只不过凌玥然以为的第一面，却不是箫楚靖真正见到她的第一面……
箫楚靖心里很是清楚，他第一次见到凌玥然时，不过是他在上元夜微服私访，恰好遇到了在护城河放花灯的她。
那时，她脸上的笑容，以及在灯火阑珊下浮现出的动人面容，猝不及防就让他上了心。
回宫后，他再难忘记的，便是凌玥然姣好的容颜和那银铃般的笑声，只可惜，他却不知那姑娘是谁，虽然魂牵梦萦，却连寻人都无迹可寻。
直到半年多后的宫廷选秀，他在母后的殷切叮嘱之下不好拂了她的心意，正好皇妹箫漓允也好奇，便带上了她一同前往。
也就是那次选秀，他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在人群之中低着头站着，试图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凌玥然。
这么想着，箫楚靖的眉头也蹙了起来，惹得凌玥然好奇地问道，“皇上，你在想什么？可是近来政事繁忙？”
凌玥然的话打断了箫楚靖兀自的回想，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
“朕只是在想，先前玥然所说的，与朕第一次见面的事。”
凌玥然疑惑地看着箫楚靖，“难不成，这第一次见面也还有其他的隐情不成？”
闻言，箫楚靖倒是轻笑了起来，“确实如此。”
“啊？”这一次，凌玥然更加惊讶了几分。
“咳……”箫楚靖掩饰性地轻咳了一下，方才镇定地说道，“玥然与朕第一次见面是在选秀之上，不过朕第一次见到你，却并非是在选秀的时候。”
“那是在什么时候？”
“在上元夜。”
凌玥然的讶异丝毫未减，而箫楚靖看着她的茫然，耐心地解释了起来。
“不错，就是在上元夜，朕微服私访，却在护城河见到了正在放花灯的你。”
“当时树影婆娑，你的容颜倒映在了水中，朕就站在河对岸，将你的一颦一簇都尽收入了眼中。”
凌玥然仔细地回想起了上元夜放花灯，可算是回想起来，就在她入宫半年之前，她的确是做了这样的一件事。
当时的她还真的完全没有留意到自己的周遭有人，凌玥然懊恼地哂笑了一下。
“没想到，臣妾竟然与皇上那么早就见过了。”
“是啊，自从回宫之后，朕便对那日的惊鸿一瞥上了心，只是，却怎么也不知道你是谁，直到……”
凌玥然顺其自然地接了下去，“直到臣妾来皇宫之中参见选秀，对吗？”
“对的。”
箫楚靖蓦然伸出手握住了凌玥然的手，神情温柔，语气诚恳地开口。
“玥然，朕对你一见倾心，所以，见到你之后，朕就想让你成为朕的皇后。玥然，尽管朕与你已经成为了夫妻，但朕还是想说，朕喜欢你。”
自己心中隐隐有了猜测是一回事，可当这样的猜测被证实了，凌玥然的心底还是不可避免地掀起了一番惊涛骇浪。
“皇上……”
可紧接着，没有惊讶多久，凌玥然便同样坚定地说道，“其实……玥然也喜欢皇上。”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总之，是皇上让玥然在这偌大的皇宫有了立足之地，你更是册封玥然的妹妹成了郡主，这些，都让玥然很是感激皇上。”
“不过，后来，玥然也喜欢上了皇上。”
箫楚靖心下一喜，连忙追问道，“此话当真？”
凌玥然点了点头，仰着头道，“莫不是，只准皇上喜欢玥然，却不准玥然喜欢皇上？”
“当然不是，朕如何能有这样的意思呢？”
箫楚靖将凌玥然揽入了怀中，紧紧地抱着她，两人相视一笑，万般柔情就此而生。
……
过去不久之后，凌玥然再诞下一位公主，取名为箫希瑞，箫楚靖大为欣喜，当即册封刚出生不久的箫希瑞为嘉乐公主。
转眼之间，箫希瑞也在万般宠爱之中长大了。
这日，凌玥然正悠哉游哉地在树下坐着乘凉，猝不及防就听到了一道脆生生的声音。
“母后，母后。”
凌玥然转头看去，见是箫逸宸拉着箫希瑞的手走了过来，她不禁慵懒地问道，“怎么了？”
箫希瑞低垂着头，一副做了错事的样子，她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眉眼间都是担忧的神色。
“母后，希瑞又和伯安侯府的世子打了一架。”
听见这话，凌玥然这才坐起身来，她的视线自箫希瑞的身上划过，确实见她的衣裳都破了几处，身上还沾着污泥。
她眉眼微微上挑，“希瑞，你打赢了吗？”
“母后，儿臣打赢了的，不过那个伯安侯府的世子不讲道理，回头叫来了伯安侯跟父皇告状。”箫希瑞嘟囔着嘴，神色满是不满。
“哦？”见到箫希瑞这样，凌玥然便看向了箫逸宸，“来，逸宸，你来说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箫逸宸也不偏颇，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在知道此事之过处不在于箫希瑞之后，凌玥然也就站起身来，走到箫希瑞的身旁蹲下，柔声安抚道，“这事既然不怪你，就别难受了。”
“况且，希瑞也打赢了，不是吗？”凌玥然伸手轻轻掐了掐箫希瑞的脸颊，这才继续说道，“去找潇湘姑姑，让她先带你下去换身衣裳。”
“知道了，母后。”
箫希瑞又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原本就脏兮兮的脸此刻更脏了几分，见状，凌玥然不禁轻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走了过来，停在了她们的身旁，来的人正是箫楚靖。
“你看，你女儿都被人欺负了，你才姗姗来迟。”
凌玥然手指着箫希瑞，神色却是不住地往箫楚靖的身上瞄去。
箫楚靖也温柔地俯下身子，安慰着箫希瑞，“别难受了，父皇已经帮你教训了伯安候世子，谅他下次也不敢再乱说话了。”
“真的吗？”
箫希瑞眨巴着眼睛，期待地看着箫楚靖，这样的眼神，让箫楚靖无奈地摇了摇头。
“当然是真的，朕的希瑞，谁都不能欺负。”
“父皇最好了。”
箫希瑞虽然才只有四岁，可却比同龄的孩子都更聪颖一些，也更胆大了一些。
因而，明明才只有四岁的她，在看到七岁的伯安候世子欺负另外一个小女孩时，她二话不说就跟他打了起来。
箫楚靖揉了揉箫希瑞的头，“先去换身衣裳吧。”
这一次，箫希瑞重重地点了点头，走到一旁的潇湘身边，主动要她牵着自己进内殿去换衣裳。
殿外，箫楚靖也让宫人搬来了座椅，他紧挨着凌玥然坐了下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时间过得倒也快了不少。
箫逸宸一直安安静静地坐着，并没有说话，他很清楚，父皇和母后相谈甚欢之时插嘴，下场就是父皇的一记冷眼。
不一会儿，去内殿换衣裳的箫希瑞也重新走了出来，她走到了凌玥然的身边乖乖坐下，托着腮听箫楚靖和凌玥然说话。
午后的阳光很是灼热，但此刻，一家四口齐齐坐在树下，倒是十分惬意舒适。
终是韶华倾覆，江山作陪，与你一世共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