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呢？”
几个女孩面面相觑。
大家都是新人，没有什么演出经验。唯一有经验的霍晶晶居然还胃出血住院了。之前被导师批评表演没有团队感，就已经让她们的心灵倍感受伤，现在又出了这种大事。节目能不能最终搞出来还不一定，却又要她们拿主意。
大家各怀心思，却又不敢笃定。只能暗戳戳地考量着彼此。
一方面，她们是真的没有实力，本来还巴望着霍晶晶能带一带她们；但另一方面，她们又耗不起，本来留给舞台练习的时间就不多，再等霍晶晶回来，就更没有时间了，到时候恐怕神仙都难救。
“所以……咱们要不要等霍晶晶呢？”见大家都不发言，孙梦涵最先发问。
姚曦坐在钢琴前面若有所思。
杨初雪正等着姚曦的意见，忽然间听孙梦涵这么问，便心烦意乱地回怼道：“你还说呢，要不是你刚刚跟霍晶晶大吵一架，她至于被气得胃出血住院吗？”
杨初雪不说这句还好，她这么一说，反教原本就心虚的孙梦涵恼羞成怒：“明明是她自己的问题，身体不好为什么还来参加比赛，现在又连累大家？！”
“昨天晚上训练，最连累大家的好像是你吧！”
“对，我就是水平不行怎么了，我虚心学习还不行吗？”
……
大家此刻宛如急在一锅上的蚂蚱，谁心里都不好受。
她们俩人旁若无人般地争吵着，直到姚曦插话进去：“够了，现在讨论这个有用吗？”
杨初雪见姚曦说话了，这才住嘴，却还不服气地嘟囔着：“我就是看不惯她，台前装着个唯唯诺诺的小白兔的样子，现在倒是张牙舞爪，怨这个怨那个的。她什么也不会，后腿还不是她扯的，她咋不上天呢！”
姚曦拍拍杨初雪的头，安慰道：“好啦，现在时间来不及了，争这些干嘛！”
姚曦把大家召集到钢琴前，用手机播放了她们要表演的歌曲《樱桃树》。
虽然大家各怀不满，人心涣散。但不得不承认，现在的五个人里也就只有姚曦有这个组织和领导能力了。而且大家已经争执了一个下午，就算是碎碎念如孙梦涵，此刻也不得不疲惫到停下来，认真地听姚曦说几句。
“我觉得，如果按照之前的编曲和舞蹈，我们在公演舞台上赢的可能性不大。”
姚曦这话一出，大家都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这是心照不宣的事实，但这几个小姑娘都还挺天真，有种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服输的倔劲儿。
“就算是霍晶晶没有生病住院，我们获胜的可能性也不大。”姚曦在大家的伤口上，还又补了一刀。
姚曦顺势悄悄地低头，看大家眼底都显露出一丝失落，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补充道：“不过，我们赢也不是不可以……”
她故意一顿，吊足了胃口。
果然，又重新勾起了大家的兴趣。
姚曦关掉手机上的音乐播放器，将手指放在了钢琴上，敲出了歌曲的几个音。
“如果想要赢的话，我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那就是——另辟蹊径，重新改编歌曲！”她故意把重新改编四个字强调式地重读出来。
“改编？！”杨初雪几乎是个音乐白痴，在她脑袋里，改编一首音乐莫过于天方夜谭，怎么可能三两天就完成呢。
“对，改编。”姚曦试探着在钢琴上继续弹奏，弹的明明还是原先的曲子，却比之前练习的要铿锵有力了许多。“我是想，咱们组的基础不好，而且霍晶晶又生病住院了。那么，既然唱跳咱们已经来不及了，不如就只展示vocal部分。但只唱歌又显得单薄，咱们里面并没有突出的歌手。所以，我想我们可以改编这首歌曲，把改编作为我们的亮点。”
“但是……那咱们就没有舞蹈部分了吗？”
“差不多吧，我觉得可以加几个简单的动作，但大体上没有特别大的舞蹈动作。反正大家的舞蹈基础也不好，即便排练几天的舞蹈也不见得有什么好的效果呈现。倒不如删繁就简，把所有重心放在vocal上，有的时候，有舍才有得。”
“可我还是觉得……”杨初雪听着，似懂非懂地挠了挠头。
“我同意姚曦的看法！”孙梦涵坚定地回答，倒是把一旁的杨初雪听得愣了一下。
后知后觉的杨初雪立刻反驳道：“你怎么又同意姚曦了？刚才不是你闹得最凶吗？”
“我并不是针对某一个人，我只是希望咱们几个人能撺在一起好好的搞一个舞台出来。毕竟……我们很可能都走不到下一轮了啊。我觉得姚曦刚才那个建议很有用处，咱们确实没办法唱跳兼顾了，不如真的弃掉舞蹈，专攻vocal，一来好训练，二来在舞台上也不会特别乱。反正大家是现场投票啊，又没有人说女团必须又唱又跳，只要咱们的舞台呈现得又整齐又好看，就能扳回一程！”孙梦涵说着，看了一眼身旁的杨初雪，反问道：“倒是你啊，平时不都是姚曦的小跟班，力挺姚曦的吗，怎么现在却质疑了？”
杨初雪刚才确实被姚曦的大胆建议给吓了一跳，但比起别的，她更信任姚曦：“虽然我不是很懂的样子，但我也支持姚曦的看法！”
“哼，你个墙头草！”见这个杨初雪居然瞬间变卦，孙梦涵无语地耸耸肩。
不禁感叹，还真是幼稚得跟个小孩一样啊。
虽然取得了大家一致的信任，但姚曦其实自己的心里也没有底。
她只是小时候学过一点钢琴，穿越之后获得了音乐的能力。但能力到底有多少，能不能胜任这个改编和创作，她自己也很迷茫。
但不管怎么样，靳柏熙的建议算是给了她一个方向。
傍晚八点钟的时候，姚曦收到了靳柏熙发来的消息。
靳柏熙说：【听说你们组有人生病住院了，你们的演出怎么安排呢？】
收到消息的时候，小伙伴们都去楼下食堂吃晚饭了。
月亮爬上了云捎，练习室里静悄悄。
姚曦刚好坐在钢琴边，戴着耳机听他的歌找灵感。
耳机里正唱着：“如此烂漫的深夜/你像月色包围我……”
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一阵微凉的晚风掀起白色窗帘，扑了姚曦一脸泥土的芳气。
走到窗台边，轻轻大敞开了窗子，才发现外面悄悄飘着细碎的小雨。
楼下练习室里有几个女生正大着嗓子在练习rap，远处隐隐地还有食堂的饭香传过来。
见姚曦没有即时回复，靳柏熙居然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姚曦回头，原本宁静的心思，却被突如其来的电话扰得惊慌失措。
“喂……”
她双手捧着电话给接起来的，像是托着一件精细的瓷器。因为紧张，嗓子就像是被蜂蜜给糊住了一样，声音懒洋洋的。
“姚曦吗？”对面是靳柏熙略带清冷的嗓音。
“嗯。”姚曦故作镇定。
“我听说你们组的情况了，节目组太不靠谱。你们现在是怎么安排呢，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这边可以帮你们安排专业的舞蹈老师……”
“那个，靳前辈，我们组员们最后商量的决定是，去掉舞蹈，专攻vocal。我们准备在歌曲原有的基础上进行改编，增加亮点。”
“那……节目组同意了吗？”
“嗯，已经同意了。”姚曦小心翼翼地回答，但比起节目组的同意，其实她更在乎他的看法。
“那就好，抓紧时间准备。有困难就跟我说。”他的嗓音还是一贯的听着冷清，却不知为什么，在她的心上漾起一份暖意。
“好的，谢谢靳前辈！”姚曦非常客气地回答。
其实她心烦意乱了一晚上，一点头绪都没有，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听到他的声音，心态反倒一下子镇定了下来。
她不想他看到她的脆弱不堪，无能为力。
姚曦，加油呀，你可以的！
挂掉电话，姚曦暗暗鼓舞着自己。
可能是姚曦这一世真的获得了极大的音乐能力，也可能是得到了靳柏熙的鼓励，总之，姚曦在练习室里又熬了一整个通宵。
第二天太阳从东边缓缓升起来的时候，她揉了揉快要垂到腮帮鼓的黑眼圈，终于在cubase软件上敲出了大致的创作思路。
早上，把自己改编的东西交给节目组的声乐老师，老师挑了挑毛病，觉得大体上还不错，几乎可以拿来用了。
她赶紧用手机把demo发给正躺在医院病房的霍晶晶，五个女生凑在镜头前跟霍晶晶视频通话。
屏幕那边的霍晶晶穿着灰蓝条纹病号服，虚弱地靠在床边，颤抖地嗓音试读着姚曦刚刚完成的歌词。
几个女孩分配完了词，决定试一次基本的和声。
清早的风凉凉地扑在练习室里女孩们的脸上，不禁让人眼睛发酸。
一宿没睡的女孩们唱歌的嗓音里都透着一股倔强的沙哑。
唱到副歌部分的时候，不知是谁的声音略微哽咽了一下。然后，就仿佛荷尔蒙效应一样，大家的声音都开始变得哽咽了起来。
视频那头的霍晶晶鼻子都红了，她哭笑不得地哽咽道：“你们怎么了啊，别啊，别啊！”
镜头那边的五个女孩抱在一起，边唱边哭了起来。
可能是一宿没睡脑袋发昏，可能是没来得及吃早饭心里委屈，可能是看着远在病房的队友的憔悴面容心疼，可能是……有太多太多原因了，种种梗在心底冲到喉头，成了酸酸的哽咽，生生地唱进了歌里。
于是，便成了一首，咸咸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