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扬州城，七秀坊。
夜幕降临，一道金色的光芒划破了天穹，直抵秀坊上空。
身穿深玟红旋针绣裙裾的琴凰，看见了与李星云齐至而来的那四层相熟的女子，原本忧心的脸庞上微微愣了愣，紧接着露出了警惕的目光。
“是你...当初带着他离开的那个人。”琴凰的声音听不出友好或者是生疏，倒像是在警惕着想要夺走她心爱之物的人。
“还得多谢你给的那一瓶仙葩凝露，省去了许多功夫。”灵曦声音平淡的回应道，并不想与人争夺什么归属。
在她看来，李星云心中自会有主张，因为少年足够优秀，难以有人可以比肩，是这个时代下最为耀眼的一颗星星之一。
“我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你出现在这里。”琴凰看出了一旁少年的窘态，哼了一声后说道：“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乃敢与君绝。当真是一首好词，儒家誓言不错嘛...”
“我这满腹墨水都淹没不了的一颗真心。”李星云向秦可卿投向的求助目光没有回应后，厚着脸皮道：“灵曦与琴凰，我都不会放走一个。”
“嗯，的确是真的。”秦可卿站在一旁，自看到李星云安然无恙归来之后，心态放松了很多，此刻不禁揶揄起少年来。
作为天底下最了解，也是最开始了解李星云长短的人，知晓他不会是一个负心人。
但李星云一个人身边围绕着几个人，可不见得这些各个绝世倾城的美人儿喜欢跟别人分享枕边人。
秦可卿倒是看得开，但真看到好几个美人儿围在了少年身边，也还是忍不住有些许醋意。
李星云突然被三道目光锁定，顿时头皮发麻道：“可卿姐，你又不是安宁能识谎，就别在旁边拱火了。”
这画面，可比之前杀妖王要棘手的多。
“竟然能跟着我的人，来我的秀坊，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心理负担。”琴凰言辞犀利道，“你之前将他治好就扔在了豫章古城，早知道如此，说什么也不让你带着他离开。”
灵曦不是争口舌之利的人，这与儒家大多数儒生的舌战群儒有很大的差别。
她之前也是守在暗中，直等到李星云苏醒进城之后才安心离开。
但这些她也懒得说，视线在李星云的身上掠过之后，灵曦叹了一口气说道：“他老是喜欢做那些力所不能及的事情，一点都不顾及后果。我放心不下便跟来看看。”
“嗯？？”李星云脑袋上写着反对，他看着灵曦说道：“我在半个多月前就已经及冠了，已经成熟了，又不是脑袋一热的中二少年。”
“什么是...中二少年？”秦可卿发出疑问。
“之前的红缨就属于中二的典型。”李星云找了身边一个熟悉的人举例，这个之前在大理寺当差，喜欢拎着长枪在街巷之中溜达，看到不平事就喜欢上前喊上一句的少女，典型的中二病晚期了。
当然...在这个时代下，她这种顶多算是吃饱了闲的没事干，喜欢找人谈谈人生存在意义的大小姐。
而李星云尚且没意识到的是，他方才提及李红缨名字的那一个瞬间，眼中是有光的。
“去北境的路很远，都留不下你啊。是吧？”琴凰的声音幽冷起来。
“那个红衣郡主，一路相伴倒也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灵曦悠悠接着一句，也听不出任何不满或者释然，完全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在陈诉着一件事情。
“看来星云对郡主了解颇深啊。”秦可卿眉眼眯笑着说道。
瞎说，我只对你和琴凰的深浅有所了解....李星云心中吐槽了一句，却是不敢说出来。
这要是敢透露一句，今晚上是别想着睡了。“琴凰，我打了一天架很累的，咱们能不能进去喝杯茶，洗个澡再聊？？”
“虽然转移话题有些生硬，但作为整个江南的读书人都敬重的少年英雄，就勉强允许了。”琴凰斜睥了一眼少年，虽然嘴上嫌弃着，但之前一直郁结在眼眸中的忧色也是在看到少年归来后散去了。
四人重新回到七秀坊，琴凰最终还是唤来青诗去给灵曦安排了上好的阁间。
......
房间内，秦可卿找上了灵曦。
率先开口说道：“琴凰方才的反应有些过激了，她肚子里有星云的孩子，关键时期也难以控制住脾气，多多担待吧。”
灵曦坐在桌边，闻声后并没有感到意外。“我知道。”
三品大儒的神念，琴凰有孕的消息怎么可能瞒得住她？
也正因为知晓，她才更没有多说什么，一切都似风般被吹散，不会记在心上。
“身为女子，我知晓你们心中其实都有一些芥蒂，但以我多年对星云的了解，若是你们任何一个人出事，亦或者是有这种喜事，他都不会淡漠任何一个人。曾经在他那个王府父亲手中经历过的一切，他心中最为厌恶，不会在自己身上发生。”
秦可卿说了一段话，以各种解释想要弥合大家心中的那些芥蒂。
但灵曦却好似什么都提前知道一样，对此表现的十分平静与淡然，她说道：“我选择的人，只是因为是他，不是因为他对其他人做了什么。”
当初那个在弱水之中的少年立下儒道誓言，猛烈的撞破了她初开的心扉。
而那个在边境战场之中，敢以六品之身去战三品，只为了让身边之人得以安然脱离的少年，同样护住的是她的性命。
所以，她做任何一切，都不求什么。
“你好像一切都知道，但却一切都不放在心上，真看不透你....”秦可卿看着灵曦的面容，幽幽道。
灵曦没有回应，她性格如此，难有喜悲，也难以让人看出真正的情绪。
二人相谈了一阵结束。
而在高阁之上，李星云好说歹说才哄好了这个如今变得脆弱的高傲女王。
“李星云！”琴凰第一次完整的叫着他的名字，道：“我知道你身边不会少红颜知己，但你不要再一个人孤身去做那些事情了，这个天下并不是只有你一个儒生，那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原来情绪的起因在这里...李星云自知有些误解了，急忙说道：“明白，我现在就有一个需要你的帮助才能完成的儒家传承大计划！”
“什么？”
李星云俯身，低语了几句。
“滚！”
高阁中，传来琴凰一道响亮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