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说着都忍不住叹气。
这是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当年那个魔教教主,若是柳絮没有记错,姓杜,叫做杜城,据说是魔教三百年第一人,将欢喜护体功炼到了第九层境界,天上地下无人能破,当时若不是天下高手云集,和他车轮战耗去了他数十年功力,再被下了毒,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当年那魔教教主杜城的欢喜护体功,刀枪不入,无人能破他金身,再加上他一手九魔玄天剑已达玄境,连剑央宫的剑祖都被他斩了祭旗,朝廷发英雄帖请天下高手拿他,数十名宗师轮番挑战,纷纷落败,说起来,还多亏了那九品砒霜。”
柳絮无奈道。
少年狗蛋儿抓了抓脑袋:“这么说,就连什么劳什子魔教的教主,都抵不过九品砒霜的毒?”
醉无欲道:“岂止是魔教教主,当年浮屠军的奇白将军,就是被这九品砒霜给毒死的,这毒很古怪,毒发的时间,发作的方式,各不相同,但都跟酒有关。”
酒鬼驴蛋儿若有所思,低头又灌了一口酒。
少年狗蛋儿脸皱在一块儿,他难受,也担心,狗蛋儿还是怕死的,要说这世上什么最可怕,那就是知道了自己的死期。
喝了毒酒就是如此。
这毒酒很毒,很毒,毒到了无药可治,就连当年的魔教教主和大周第一名将奇白将军都被活活毒死,他狗蛋儿更是没得活路了。
没得活路,那就只有死路,他还年轻,还不想死。
“俺还年轻,还不想死啊,呜呜呜呜……”
一脸哭腔,少年狗蛋儿露出一副哭丧脸,愁的脸颊皱在了一起,惹的一边的酒鬼驴蛋儿也苦着脸,二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可怜兮兮。
柳絮勉强苦笑,看了看醉无欲,他和醉无欲也中了这九品砒霜剧毒,这么说来,他们二人也离死不远了。
这九品砒霜是一种混合毒,乃是几种无色无味的毒混杂在一起形成的,短时间内不会毒发,似乎是在遇到了酒水之后,才会毒发,但是这酒水也不是一般的酒。
有一些酒就算加了再多的九品砒霜,也不会毒发,有一些酒只需要一点点九品砒霜,就立即毒发身亡。
柳絮抬起头看向空中,天上没有一片雪,唯有一道和煦硕阳。
不仅如此,似乎整个金陵城的雪都开始消融了,方才飞雪朔风,似是凛冬将至,只是这一转瞬的功夫,天门大开,烈阳悬空,那大雪飘飞之景犹在眼前,此刻却朝阳若春,在烈阳之中,点点雪花飞舞。
六月飞雪,旭日悬空,这两种奇景同时出现,必有妖邪。
柳絮眉头渐渐舒开,笑了笑:“人世间的雪停了,人心间的雪什么时候停歇啊……”
毒死刘老刀的毒是九品砒霜。
但是柳絮不知道这九品砒霜的来历,毒杀了刘老刀之人,兴许醉翁之意不在酒。
毒药可验,人心却验不得真。
酒本无毒,毒在人心。
“师兄,你说这下毒之人将这等天下奇毒下在我们身上,是否别有用意?”柳絮问。
醉无欲愁脸皱着,他也不知晓,但是看来这下毒之人早有预谋,也许宫中那个金吾卫就是死于九品砒霜呢?他想起当日的情景来。
当日他本是去宫里调查御酒。
结果刚进入御酒窖里,就碰到了那个金吾卫晕倒在地,他走过去时候,只看到那金吾卫倒在地上生死不明,还未来得及探查,又“恰好”被一名宫女发现,那宫女大声呼叫,引来了太初宫中的守卫。
随后他慌忙逃出太初宫,当日夜里就被全城缉拿。
醉无欲看向柳絮,踌躇了一下:“你查过那金吾卫的尸体了么?”
柳絮点头:“刑部的仵作已经查过了,中毒身亡。”
“什么毒?”
醉无欲连忙问。
柳絮咧嘴,露出洁白的牙齿笑,不过这笑怎么看都像是苦笑,人若是开心,笑起来也多三分色彩,似他这般笑,生硬不说,还很假。
但是柳絮只有假笑,他笑不出来。
御酒窖被醉无欲害死的那名金吾卫,也死于一种天下奇毒。
那毒虽不甚明朗,但此刻柳絮琢磨,十有八九也是九品砒霜。
那金吾卫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七窍流出黑血,不管怎么看来,都是中了砒霜的毒才会如此,想来,那金吾卫也是中了九品砒霜吧。
柳絮抱着刀摇头,今日这个差事,还真是个苦差事。
“狗蛋儿,驴蛋儿,你师兄弟二人若是不介意,可以和我一道前去刑部御魔司衙门,刑部之中有一位神医,专解各种毒药。”柳絮道。
酒鬼驴蛋儿咕囔:“可是蜀中唐门中人?”
柳絮咧嘴:“是极,唐门奇毒,天下无双,论毒药,这世上除了西域的几种奇毒,还没有唐门高手解不了的,不过,刑部的这位神医脾气古怪,我们想要请他解毒,需得费点周折。”
少年狗蛋儿连忙道:“什么周折?要是能解了俺俩的毒,俺可以送他功法秘籍,俺们狗蛋儿帮啥都不多,就是功法秘籍多,俺传授他几招,他日后行走江湖就不怕那些鸟人了。”
醉无欲愁脸勾了勾:“那老怪物可不是功法秘籍能收买的,天下间想要请他解毒的人多了去了,他要是出手,我们身上的九品砒霜有一成可能性能解。”
“他要是不出手呢?”少年狗蛋儿问。
醉无欲愁脸更愁了。
“一成也没有,我们必死无疑。”
“哎,若是俺们师兄弟让师傅知道俺们两中了毒,俺肯定会被师傅打个半死,逐出师门,呜呜呜呜……俺狗蛋儿为何命这么苦哇,打小没有爹娘,还要受这个苦,俺好惨哇……”
少年狗蛋儿大眼婆娑,眼泪汪汪的。
柳絮被这少年狗蛋儿逗笑了,这少年的确是有趣,他对着前面扯了扯脑袋:“我们先将这醉无欲送到刑部御魔司衙门,之后我们就去拜访那唐门的老前辈吧,他若是肯解,我们还是有一成活路的。”
“不过,这位老前辈有个怪癖。”
“啥怪癖?”少年狗蛋儿愣头愣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