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认准了一件事情就一定会做到底,她指着江砚,一边哭一边说,“都是这个江医生,不先救治我儿子,所以才耽误了最佳的手术时间,我儿子这才死了!你们应该抓这个江医生啊!他才是杀人凶手!把我儿子的遗体还给我,我要他入土为安啊!”
盛世眉毛拧着。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也相信江砚。
倒不是说他觉得江砚是一个多手法的好公民,只不过如果真的让江砚来杀一个人的话,是绝对不会弄成这样的。
手法实在是太糙了。
如果是江砚动手杀人,就连他都不一定有能力找到蛛丝马迹。
江砚是一个很危险的人,就跟一条有理智的疯狗一样,会咬人的狗从来都不叫,说的就是江砚。
但是现在这条疯狗,被人戴上了项圈,拴住了脖子。
“妈!你在干嘛!”这个时候,一个女人从楼道里走了过来,她拉着老妇人,她哀求道,“妈,我求您了,您不要继续闹了行不行?”
老妇人啪地一声拍开女人的手,厉声道,“这怎么能算是闹?我儿子死在这个江医生的手上,难道还不允许我讨回公道吗?杀人要偿命的啊!”
盛世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他嗓音低沉地落下,“我刚刚已经说过了,你儿子的死很蹊跷,根据我们的调查来看,江砚并没有杀人动机。”
老妇人冷冷地看着盛世,“你跟这个江医生是一伙的吧?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杀人?我儿子可是在他动了手术之后才死的!”
办案的时候,最烦的就是遇见这种不讲理的人。
盛世眉眼已经冷了下去。
“盛警官,对不起。”刚刚过来的女人对盛世道歉,“我妈她心情不好,请您不要跟她计较。”
“陈女士,你丈夫的尸体现在就在我们警局,但是有一件事情我要跟你说一下。”盛世淡淡地说,“如果家属拒绝尸检的话,我们是不能擅自动手的。”
陈瑛脸色一白。
“不同意尸检!我们不同意尸检!”老妇人吵着说,生怕盛世听不清楚一样,重复了两遍。
就在这个时候,之前扔鸡蛋的男人也走了过来,他听到尸检这两个字,眉毛顿时就竖了起来,“什么尸检?我哥都已经死了,你们还打算在他的身上动刀子吗?我们不同意!”
陈瑛攥着老妇人的手,苦苦哀求,“妈,云程他死得很蹊跷,我们还是同意尸检吧,不管怎么样,都得搞清楚云程是怎么死的啊!”
“啪!”
老妇人听着陈瑛这话,反手就给了陈瑛一巴掌,她唾沫横飞,怒骂道,“我儿子都已经死了!你还想怎么样!他没死的时候就因为你跟家里决裂了!他死了之后你竟然还想让人在他的尸体上动刀子!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恶毒?你是不是想他死了之后都不能安稳?!”
陈瑛捂着自己被打的那半边脸,眼眶瞬间就红了,“妈!”
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正常来说,自己家里死了人,死得还这么蹊跷,家属会这么抗拒尸检吗?
不会。
就算是华国的传统是死者为大,入土为安,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多数的人想的,都是还死者一个公道,而绝对不会像是这样。
盛世眸子微微一眯,心里已经有了数。
“你还在这里看什么戏,你们医院里没有保安吗?”盛世扫了商淮一眼。
商淮扬了扬手机,眉眼也已经冷了下去,“已经叫人了,很快就过来。”
敢在帝都医院里这么闹的,几年也碰不到这么多人啊。
保安很快就过来了,老妇人和那个男人被带走了,陈瑛则是留在了原地,她双眼通红地看着盛世,整个人憔悴极了,“盛警官,我丈夫的死……”
“更多的不能透露给你,只能跟你说,你丈夫的死很蹊跷。”盛世道。
陈瑛垂在两侧的手攥紧了。
盛世虽然年轻,但是他家里都是干这一行的,他的警觉性告诉他,眼前的这个女人,应该知道一些什么。
盛世就这么耐心地等着,也不着急走了。
商淮虽然很烦盛世一直抓他,但是他也并不是什么都拎不清的人,他很清楚地知道盛世是一个很有自己主意的人,此时,盛世不准备走,他就不开口打扰。
盛世没有等多久,大概也只过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陈瑛就好像是鼓起了勇气,出声道,“我有些事情,想要跟您反应一下。”
盛世稍稍颔首,然后转眸看向江砚,礼貌询问,“江医生,能否暂时借用一下你的办公室?”
江砚坐在沙发上搂着施杳杳,闻言,眼睛都没抬一下,“随意。”
…
商淮用冷水打湿了一块毛巾递给了陈瑛,“敷一下脸。”
“谢谢。”陈瑛道谢,接过毛巾捂在自己有些红肿的脸上,然后才开始说她丈夫的事情。
“我丈夫已经在江医生这里治疗很长时间了,他的情况有些特殊,他的心脏病是先天性的,但是在他前二十年,都没有发作,但是后来他工作上有些忙,连轴转了好几天,忽然就病倒了。”
“他很幸运,来挂号的时候,刚好就赶上了江医生心情好的时候,所以江医生接了他这个病人。”陈瑛感激的视线看向了江砚,如果不是江砚的话,她老公可能早就已经死了。
施杳杳看着陈瑛那感激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些开心。
施杳杳也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但是看到有人看到江砚的好,她心里就是开心。
江砚仿佛能感知到施杳杳的心情一样,在施杳杳的脖颈间轻轻蹭了蹭,像是一只在撒娇的狼犬。
“从江医生这里拿的药,江医生也基本都是按照低于市场价的价格给我们的。”陈瑛说着,忽然就哭了起来,“他吃着从江医生这里拿着的药,吃了不过半个月就稳定了下来,之前来找江医生复诊的时候,江医生也说,他的情况比之前好了很多,再调养一下,就能动手术了。”
“可是……可是……”
陈瑛说到这里,泣不成声。
盛世和江砚都不是会怜香惜玉的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施杳杳倒是想给人递纸巾,但是江砚紧紧地搂着她,她动不了。
最后还是商淮拿了纸巾,递给了陈瑛,“缓缓再说吧,不着急。”
“谢谢。”陈瑛眼里含泪,却还是有礼貌地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