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怔怔地看着谢知韫离开的背影,直到侍女过来服侍她,把她手上的梦魇花花瓣给拿走,她才回过神来。
“公主,国师大人与您的对话奴都已经听见了。”侍女跪在床榻边上,她伸手攥着长公主的手,眼里有着喜悦的泪水,“公主,等三日后,您只要再入一次梦境,就能够解脱了。”
长公主也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她说:“是啊,只要再梦到一次,我就能够解脱了。”话虽然这么说,但长公主的眉眼间仍然有着一抹阴沉。
她现在的状态,如果再次入梦的话……
她还能够活着醒过来吗?
她不知道。
但是她想活着。
…
谢知韫离开长公主的住所之后,去见了一眼皇上,然后才重新上了马车,准备回他的国师府。
一上车,他就察觉到手里提着的小篮子里面有了点动静,他心念微微一动,掀开盖子,然后就对上一双灵动通红的眼睛。
“憋坏了?”谢知韫笑着伸手将施杳杳接出来,捧在自己的掌心里,他抚摸着施杳杳那已经被烧秃了的本体,一点儿都不嫌弃,“叫你不用钻到这篮子里,你就非要进去。”
施杳杳哼哼唧唧了两声,倒是没有继续抓着这件事情不放,她想了想,小声地问出了自己想要问的问题,“你今天跟长公主说的话,是怎么一回事?”
谢知韫指尖一顿,没吭声。
他倒是没有想要瞒着她。
如果想瞒着的话,就不会戴着她出来,也不会这么不避讳她,当着她的面就跟长公主说那些话。
他只是在想,自己应该要从哪里说这件事情。
仔细算算的话,他父母的死,灵山一族的覆灭,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
“这件事情说起来,倒是有些麻烦了。”谢知韫叹息一声。
施杳杳眼睛轻轻地眨了眨,不解地看着谢知韫。
谢知韫设下结界将他跟施杳杳包裹起来,这才出声道:“你可听说过灵山一族?”
灵山一族……
施杳杳轻轻点了下头。
在棠落的记忆里面是有的,是很久很久之前一个很厉害的种族。
灵山一族很强大,其中最让人惊讶的就是,他们一族的预言天赋。
他们能够预见未来。
但是灵山一族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忽然之间就覆灭了。
从那之后,玄灵界再也没了灵山一族的消息。
谢知韫怎么问她这个?
“我母亲是灵山一族最出色最优秀的圣女。”谢知韫道,“当时,她嫁给了当时还存在的大周王朝的太子,成了大周王朝的太子妃。”
施杳杳兔耳朵都要竖起来了。
在棠落的记忆里面……
大周王朝和灵山一族,可全都覆灭了啊!
她仰头看着谢知韫。
谢知韫的脸上戴着面具,她看不清谢知韫脸上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
谢知韫轻轻地捏了捏施杳杳的耳朵,他的声音很平稳,他说:“但在生下我之后,大周王朝和灵山一族就全部都覆灭了。”
“我那个时候还尚在襁褓当中,根本就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是被我母亲幼时的玩伴救出来的,我隐姓埋名,成年之后,我母亲幼时的玩伴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她跟我说了当年我大周王朝和灵山一族为何覆灭。”
“这件事情的起因,是源于我母亲的三条预言。”
“第一,千年之内一定会有人完成玄灵界的完全统一,成为千古一帝。”
“第二,那个人出自大周王朝。”
“至于第三是什么,我母亲的玩伴也不知道,她只告诉我,我母亲死的时候并不想我报仇,她只希望我能够安安稳稳的长大。”
施杳杳听着听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忽然之间瞪大了双眼。
大夏王朝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不就是在统一整个玄灵界吗?
施杳杳想到了谢知韫跟兔族的交易。
他……这是在完成预言上的内容吗?
“不是。”谢知韫像是知道施杳杳在说什么一样,他打断了施杳杳的思绪,他缓声道,“在事情还没有真正发生之前,预言其实就是一句摆在那里的空话,而我现在做的,就是在改变那句空话。”
“现在正在将玄灵界统一的人,是大夏王朝的人,并不是大周王朝,我虽然是背后推波助澜的那一双手,但更多的决策,是别人在做。”
施杳杳轻轻点头,又问:“那你和大夏王朝的约定是什么?”
“一开始,他们并不知道我的身份,只是后来大夏王朝的族人在入梦的过程中,梦到了我跟我的母亲,他们这才知道我的身份。”
谢知韫解释了一句,然后才接着出声。
“我和他们做的约定是这样的,他们从族中挑出人来帮我寻找当年的第三条预言是怎么回事,在这个过程中,我会庇护他们,直到第三条预言被找到。”
施杳杳的大脑却是宕机了一秒钟,她一双红宝石一般的眼睛就这么看着谢知韫。
谢知韫瞧着她,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没错,只要他们将第三条预言找出来,就是我跟他们的交易结束的时候。”
他是一个守信的人。
爱交易的过程中,他一定会信守承诺,庇护整个大夏王朝。
但他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之后,他也不会再管别的。
毕竟,这只是一场交易。
他跟长公主说的是真的,只要她三日后能够更清晰地梦到那个梦境,确认那些话没有什么问题,大夏王朝的确是不再受制于他了。
同时,也将失去他的庇护。
“……”
施杳杳看着谢知韫,她扒拉了两下自己的耳朵,然后用小爪子在谢知韫的手心上轻轻挠了两下,“那……那你找当年的第三条预言,是想找当年覆灭了大周王朝和灵山一族的人复仇吗?”
几百年过去了,现在大夏王朝才是玄灵界最惹眼的存在。
就算是有仇家……也应该被谢知韫清理干净了吧?
谢知韫没回答这个问题,他捏着施杳杳的爪子,稍稍颔首,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算是。”
施杳杳不满意这个答案,“还有其他的原因?”
谢知韫轻轻地嗯了一声,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说下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