铠伊的大声喝止,让几个人愣了愣,刚想发作,冯三拦住了几个人,说:“君子不跟女斗,何况还是个小姑娘,走,咱们回去。”
刚才文哥特意交代不要吓到小女生,又看冯三这么说,几个人也就不再纠缠,摇摇晃晃地散去了。
高崎一言不发,继续沿着路走,脚步又急又快。
铠伊穿着高跟鞋,小跑着去追他。她知道,刚才几个人是故意奚落高崎,让他颜面尽失。而高崎是个自尊心极强又敏感的人,面对这样的侮辱,不知道现在心里怎样了。
高崎今天突然出现在这里,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意外遇到,还是他发现了自己隐瞒他,而专门跑到这里来?
铠伊想追上高崎问他,可是看他脚步如飞,头也不回。脚下的高跟鞋跑起来就有些站立不稳,几次差点摔倒,铠伊渐渐地也有些生气。
于是便放慢了脚步,看着高崎离自己越来越远,一直消失在街头的夜色中。
折腾一番,已经是凌晨,路上偶尔有车路过,但是行人稀少。一号公馆地处偏僻,这个时间,更是荒凉。
铠伊看到高崎真的自己走得无影无踪,心里气愤。一个人走在人迹罕见的街上,不由得有些胆怯,感觉脚也疼得厉害。索性站在路边,看是否能有出租车路过。
一边不死心地朝高崎走的方向张望,铠伊不相信高崎真的会把自己扔在这深夜无人的街头。可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腿和脚站的又酸又麻,也没看到高崎折返回来的影子,倒是有几辆出租车路过,可都载了人。八壹中文網
还有一辆私家车,看见一个单身的漂亮女孩子站在街边,便减慢了速度朝铠伊喊道:“嗨,妞,去哪里?上来我送你。”
铠伊害怕起来,急忙朝前走,高跟鞋在寂静的夜里声音格外响亮。铠伊摸出电话,拨了宋清明的快捷键,很快,那边传来宋清明的声音:“喂,铠伊,怎么了?”接着,他似乎听到不对,铠伊气喘吁吁地在走路,就忽然困意全无,声音也提高了,“你在哪里呢?”
铠伊听到宋清明的声音的一刹那,就忽然脆弱起来,刚才坚硬的外壳瞬间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嗓子里好像堵了团棉花,哽咽着说:“宋清明,我迷路了,也没有出租车,你来接我吧。”
“好好好,你说你在哪里,我马上就到,你看看旁边有什么醒目的标志,还有,路灯杆,电线杆什么的,看看上面有没有地址。”宋清明一边迅速地穿衣服,一边指点铠伊辨认自己的坐标。
铠伊四下张望,捡明显的标志汇报着,最后还加上说这里大概距离一号公馆有两三公里的路程。
挂了电话,铠伊战战兢兢地站在路边,躲起来,怕宋清明找不到自己,站在路边,还怕遇到坏人。宋清明不停地给她打电话安慰她,让她不要害怕。
一个小时后,铠伊终于看到脑袋伸到车窗外面的宋清明。
出租车缓缓在她面前停下,宋清明打开车门,铠伊坐进车里,忍不住又抽泣起来。
宋清明一脸的惊魂未定,揽过铠伊,拍着她的肩膀说:“好了好了,你这样一哭,我肠子都给揉碎了。快给我说说,你是不是夜游症犯了,这次怎么能游这么远,上次好歹就在学校的公厕里转了转。”
前面的司机听了,不由得从后视镜里瞅铠伊,目露惊异。
铠伊正在流泪,听宋清明这样编排自己,忍不住又想笑。吸了吸鼻子说:“你才夜游呢!”
宋清明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说:“没事,不用回去叫魂去,我怕你刚才把魂吓掉了。”
司机听了宋清明的话,不仅莞尔,说:“我都当真了,心还说,这么漂亮一姑娘,竟然夜游症,可惜了。将来谁娶回家,还得经常大半夜的满大街寻人。”
两个人这样一调侃,铠伊彻底哭不出来了。刚才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宋清明和铠伊在学校门口下了车,就忍不住问:“铠伊,你到底干什么去了,这么晚,还在那么远的地方。”
铠伊正在因为高崎的态度和表现而伤心,听宋清问,就说自己迷路了。
可宋清明一直追问为什么去那里。
铠伊索性把自己在一号公馆上班的事情说了出来。并说了自己具体负责什么,具体做什么工作,以及今天发生的事情。
最后替高崎开脱:“高崎大概是误会我了,我就是怕他误会,也不愿做过多的解释,才有意瞒他。当时,我家里遇到事情,哈姐又是个不错的人,所以才去了公馆上班,开始的时候,公馆不是这个样子。”
宋清明制止铠伊,“你不用解释,我还能不了解你,你瞒高崎也就罢了,竟然连我一起瞒着!这么长时间,你就这样每天深夜自己打车回学校?如果出点什么事情怎么办?”
他神色严肃起来,皱着眉头看着铠伊,说:“咱们两个,也算是发小了,难道你还信不过我,说好的有什么困难都要说出来,我帮不了多大的忙,你让我每天能来接你也好啊!”
铠伊嘴上没说什么,微微低了头,心里颇为感动。宋清明一直都理解自己,也一直都尽心竭力而又无私地关心自己,可自己,却对他没有男女之间的喜欢,只是把他当作可以依赖的好朋友而已。
“那个混蛋,别让我遇到他,深更半夜,竟然把你一个人扔在街上,等我看到他非把他拆巴了。”宋清明咬牙切齿地发狠。
“他公司刚刚破产,心情正不好,孟璐又在旁边故意挑拨。也不怪他,我就是不清楚他怎么跑到那里去。”铠伊总觉得高崎不是偶然路过,看他的神情,好像不是在那里待了一时半会儿。
他是在蹲守?
铠伊心里有些烦闷,恋人之间互不信任,是一件最伤感情的事情了。
“对了,那货这次开公司赔的钱是不是又是你的?”宋清明忽然意识到什么。
铠伊愣了愣,点了点头。
“我说你什么好呢?你是不是中了他的蛊?他就不是做生意的料,你给他再多的钱,也是打水漂,那就是个无底洞。”
宋清明情绪激愤,声音也大了起来,惹得门口的保安探出头来往这边看。
“你可怜他,谁怜悯你呢?你为了他出去打工挣钱,反过来还怕被他误会。那就是个白眼狼,花女人的钱,本身就够不要脸的,何况还这么理直气壮。你脑袋是不是进水了?”宋清明扯着铠伊的胳膊往前走了走,压低了些嗓门,直气的语无伦次。
晚上发生的事,让铠伊也伤了心。她不知道,只是因为自己在一号公馆上班,就惹得高崎那样生气,连自己解释一下的机会都不给。
脚疼得自己想脱了高跟鞋,被宋清明一拉扯,忍不住嘶地吸了一口气。
宋清明借着灯光看铠伊的脚,问:“怎么了,扭伤了?”
铠伊龇牙咧嘴,说:“磨脚。”然后抬起一只脚,在另一条腿上蹭了蹭。
“我看看,”宋清明说着蹲了下来。铠伊踢掉鞋子,果然,脚后跟已经血肉模糊的一块,是磨破的水泡,之后又磨掉了皮。
宋清明无语了,声音柔和了许多,心疼地问:“疼不疼?”
“废话,你掉块皮试试,疼不疼?”铠伊看到自己的脚这么惨烈,当下四下张望,要找个地方坐下,“不行了,我走不了路了!”
宋清明二话没说,扯着铠伊的胳膊,弯腰就把她背了起来。说“姐姐,都半夜了,你想在这里待到天亮啊?宿舍有没有创可贴?没有我背你去校医院。”
“有啊,天月就有,换新鞋子必备品。”铠伊也没客气,就擎着宋清明把自己背起来,一边说道,“反正我没过百,应该不会把你累出来腰椎间盘突出,我的脚疼得真是走不了路了。”
一边夸张地嘶哈了几声。
宋清明警告她,“你别惹我发笑,我一笑手就软,后果自负。”
两个人又开始嘻嘻哈哈,刚才的不快也在这校园安静的夜里烟消云散。
回到宿舍,铠伊甩掉高跟鞋,开始检查自己的脚,袜子黏在伤口处,渗出斑斑血迹,她一边吸凉气一边往下揭。
然后瘸着腿简单地冲了个澡,时间就到了凌晨三点,脑袋隐隐作痛,铠伊躺在床上,觉得困倦异常,却又怎么也睡不着。
高崎独自离去的背影一遍又一遍地滚动着,如同重复播放的镜头。
铠伊觉得胸口隐隐作痛,把脸埋在枕头上,强迫自己不去想,但依然是心痛难忍。
一夜辗转反侧,第二天早晨,铠伊精神萎靡地去食堂吃饭,脚上贴了横七竖八的创可贴。
昨天晚上的几公里路程,让她的小脚趾,脚背,脚后跟,都伤痕累累。
早餐依然是小米粥,八宝粥、豆浆油条、葱油饼、煎饼果子、包子馒头鸡蛋和一些酱菜。
铠伊选了小米粥和一颗鸡蛋,坐在食堂的角落里对着餐盘发呆。因为睡眠不足,没有一点胃口,喝了一口粥,就立马有些恶心。
“怎么?不饿啊?”宋清明端着餐盘坐在铠伊对面,一只手拿着一个煎饼果子,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吃的无比香甜。
“你快点吃,吃完了有好事儿告诉你。”宋清明嘴里塞满了煎饼果子,含糊不清地对铠伊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