铠伊看到关注着自己的几个人,心里有一种莫大的安慰,她自己坚信,事情终会搞清楚的,事实不会改变。
之前宋清明问自己要不要把事情告诉父母,看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办法活动一下。铠伊否决了,父亲的身体一直不好,家里刚刚经历了一场风波,到现在还没有恢复元气,这时候再给他们添事情,她实在怕父亲的身体会受影响。
现在,她自己一个人坐在被告席上,面对着一个无赖的诬陷,一再提醒自己,一定要坚强起来,成长的过程就是经历各种坎坷,将来走向社会的路也将是满城风雨,不要怕,这世界是不会颠倒黑白的。
直到法官的询问开始,铠伊把事情的始末都说了一遍,并如实回答了问题。直到马大壮请的律师咄咄逼人地向铠伊发起攻势,铠伊也坚持说那枚镯子自己已经放回去了,并说了细节。
但马大壮的律师说他的委托人有证人证明铠伊在老太太去世后曾经戴过那副镯子。并说铠伊一个没毕业的女学生,不仅替家里还了巨额的贷款,还两次拿出几百万帮助男友开公司,帮助同学还高利贷,平时花费和穿着都颇为铺张奢侈等等,都足以证明铠伊有不明来源的大额收入。
观众席上的人开始窃窃私语,律师请求让证人出庭作证,法官也随即应允证人出庭作证。
铠伊抬起头,看着法庭后面的小门打开,一个身影走了出来,竟然是孟璐,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宋清明秦天月和季风几个人也都十分惊讶,目瞪口呆地看着孟璐穿的花枝招展地站在了证人席上。
孟璐在证人席上站定,看了一眼铠伊,脸上做出些为难之色,并语气艰难地说:“我和被告韩铠伊是同班同学,也是一个宿舍的,我本来不愿做这个证人,但是原告马先生是从澳大利亚万里之遥的大洋彼岸赶回来,寻找他母亲的遗物作为纪念,令人深为感动。
我们在座的也都有父母,马先生没能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说自己会抱憾终生,幸好母亲给他留有遗物作为念想,可惜他现在找不到那些物品被谁拿去。所以,我就是把我所见到的知道的说出来。”
说完,瞥了一眼韩铠伊,做出一副极其无辜的模样,垂下眼眸站在那里等着有关人员提问。
就镯子的问题她巧妙地回答了一系列提问:“韩铠伊和我在一间宿舍,去年,我看到她带了一副通体碧绿的玉镯,那种镯子我在拍卖会上见过,一副的价格是九百多万,如果是一对,那价格就更可观了。”
“我第一次看到她手腕上的镯子非常羡慕,所以就经常留意,后来,她忽然不戴了,我感到纳闷,心想这么贵重的东西大概需要放进保险柜吧,但是我跟韩铠伊并不怎么来往,所以就没问。”
“她这个人比较傲气,像我们这种学习成绩不如她,家庭条件也不如她的,她一般都不怎么理我们。”
“那个镯子不见了之后没多久,她就回了她家,后来听说她爸爸的企业要破产了,她爸爸因为被银行催债,还差点跳了楼,这件事当时在齐都市挺轰动,大家都知道,我也是回家才听说的。后来幸亏韩铠伊,她帮她爸爸还了贷款,她家的企业也起死回生了。”
“她男朋友叫高崎,经常去我们学校找她,听说毕业后一直创业,但是没有什么钱,也是韩铠伊给他投了钱,连续两三次,但是后来她那个男朋友都赔了,公司也没了。”
“不过她这人挺大方,我们一个舍友,因为被校园贷套路,还不清了,是韩铠伊替她还了几十万。我们当时都挺震惊的,也挺佩服她,可是那钱哪里来的,我们就不知道了。我们那位同学也来了,就在后面,也可以问问她。”
最后她说:“我知道的我都讲完了,保证句句属实,其他我不清楚的,我也不好说。”
铠伊看着她,眼睛像一口古井,无波无澜。
宋清明和秦天月在旁听席上听着,气得差点冲过来揪住孟璐打一顿。大家谁也没有想到,关键时刻,这个孟璐竟然替这个与她无亲无故的马大壮来作证。
孟璐的一席证词,虽然没有用肯定的口气明确指出铠伊把镯子卖掉变现,但是言外之意非常明白,她把所有的人都导向一个方向,就是铠伊所有的资金都是来自于那个镯子。
孟璐说的条理清晰,有理有据,而且一脸的纯良厚道相,还带着来做这个证人很是勉为其难的表情,让人不得不信了她的话。况且,一个学生,哪里会有那么多的钱,这不是明摆着发了横财么?
法庭上的人开始窃窃私语,听众席上的徐大妈脸上也露出了意外的表情,对旁边的人说:“看来,这人不可貌相,怪不得当初对马老太太那么好,亲孙女也不如她亲啊,原来是因为这么一回事。”说着,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宋清明一直盯着铠伊,他的心提到嗓子眼,又如同被一只手捏住,揪紧的疼。
他知道铠伊的自尊心被狠狠地践踏了,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的法庭之上。
铠伊虽然脸上没有表情,其实内心是愤怒的,不解的,困惑的。她不明白,孟璐到底跟自己有何仇怨,从她高中时期出现在自己眼前,就开始不停地给自己制造各种麻烦,陷害、诽谤,在背后的各种恶意的小动作不断。
这是因为什么?仅仅是因为嫉妒?
铠伊直直地盯着孟璐,脑袋里想着一直以来的种种,意识到自己的忍让只是让她变本加厉,而不能让她有丝毫收敛。
宋清明心疼铠伊,也担心铠伊为了洗清自己说出在一号公馆的兼职,而让人产生误会。但是法庭不允许私自喧哗,只急得坐卧不安。
孟璐获准离席,但律师还说有另外一位证人。
铠伊实在想不起,还有什么人来替马大壮作证。正当她举目向入口处看去的时候,她发现走进入口的竟然是娜娜。铠伊惊呆了,娜娜来作证,证明自己替她还了高利贷?也证明自己有不明来源的收入?
铠伊看着娜娜,一脸的不解。
娜娜抬头看到铠伊的眼神,又立刻心虚地躲开,有些局促不安地绞着自己的手指。
律师提问的时候,娜娜也显得比较机械,证词像背诵台词一样,显然是经过排练的。
她说:“韩铠伊平时比较阔绰,我不小心被网贷诈骗后,还不清贷款,整天被那种催贷公司催债,后来韩铠伊帮我还了大部分。我非常感谢她,但是我当初也不清楚她怎么有那么多钱。”
娜娜脸上涂了厚厚一层粉,看不出真正的脸色。但是她一直不敢面对铠伊的眼神,全程不敢面对铠伊,不是面朝法官就是低下头装作看面前的桌面。
秦天月终于忍不住,大声喊道:“无耻!”被旁边的若薇扯住捂上了嘴。
还能有什么比这样的事实更惨重,自己帮助她还债,她却跳出来作证说那钱大概是偷来的。其实她明知道铠伊的钱是当时在一号公馆的收入,而且当初替自己还贷款的,几乎是她所有的收入。
当初娜娜堕胎的费用,还是铠伊次月的薪水,当时铠伊为了她免于被催贷,几乎倾尽了所有的积蓄。
宋清明看到铠伊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但仍然没有说一句话,就那样默默地盯着证人席上的另一位角色。
孟璐几不可察哼了一声,脸上浮起幸灾乐祸的冷笑,她看着铠伊盯着娜娜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冷,那些微微露出的痛苦也渐渐被一种清冷代替,依然是一种不卑不亢的模样。
她心里不由地发恨,暗道:‘我看你什么时候才能放下这傲气,低头向我求饶。’
铠伊仿佛在看一幕人间的丑剧,在这里揭开了那层人性的面纱,赤裸裸地表演着自己丑陋的面目。
心里却逐渐地归于平静,铠伊明白,自己只有说出在一号公馆工作才能辩白了。至于假唱,可以申请私下申报,要求法庭不公开说出,替自己,也替那明星保护秘密。
可是,这些不等铠伊做出解释,宋清明就站了起来。大声向台上的法官喊道:“我来解释,韩铠伊的收入到底为啥那么高。”
铠伊一惊,对着宋清明喊道:“反对,我反对他替我说明。”她知道宋清明的冲动会让他不管不顾,这无疑会惹起轩然大波,那明星假唱的真相说出来,这件事才就真的麻烦了,经纪人公司会赔偿所有的包装费,还有自己的所有报酬。
铠伊恼怒地看着宋清明,说道:“宋清明,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如果敢透漏半个字,我就和你一刀两断,再也没有你这个朋友。”说完,便不再看他。事情远没有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绝对不能说出替唱的事情。
宋清明看到铠伊忽然暴怒,白皙的额头上都微微突起了淡蓝色的血管。一时也有些犹豫,没说出口的内容又咽了回去,变成一句小声的呻吟:“这群王八蛋都无耻到这种程度了。”
娜娜低着头,从证人席上匆匆离开,走到孟璐身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