铠伊的伤痕已经不明显,可还是被细心的妈妈看出来了。
爸爸听到了,也过来看。铠伊急忙用手去遮掩,向妈妈解释道:“这是前几天跳舞的时候跌倒磕的,已经快好了。”
父亲韩卫东因为铠伊遮掩得严实,没有看到铠伊脸上的伤,就数落妻子道:“小孩子磕磕碰碰的实属正常,这大惊小怪的。”
妈妈想扒开铠伊的手仔细看看,可是铠伊死活不挪手,只好一脸忧虑的看着女儿,担忧地问道:“不会留疤吧?”
“没事。”铠伊说,“都是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
这一夜,她在夜里想了很多,辗转难眠,铠伊很想把那件事告诉妈妈,更想趴在妈妈怀里大哭一场。
可是,她想到妈妈如果知道这些,肯定会担心的整夜睡不着觉,说不定再也不放心自己在外面了。
所以,铠伊把秘密捂住,到底也没有告诉妈妈。并且打定主意,以后无论发生什么,自己都要坚强。父母年纪慢慢大了,不能再让他们操心。
返回天都依然是坐火车,宋清明看起来还是那副样子,和来时没有什么不同。
铠伊坐在候车厅,紧张地四处张望,宋清明问她在看什么,她说:“今天三姐还会不会来送你?我发现她好像不高兴我和你在一起。她如果来,我们两个分开坐,或者我回避一下。”
宋清明说:“说什么呢?今天她不会来了,我回去看过她了。”
“真的?”铠伊感到有些意外,又仔细看了看宋清明,想从他脸上搜出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你看什么?”宋清明目光避开铠伊的直视。
“宋清明,你和三姐,到底是什么关系,我怎么老觉得,你和她之间好像不是姐弟关系呢?”铠伊打心里对宋清明和三姐之间那种奇怪的氛围感到十分好奇,但是又始终不愿相信他们之间真有什么。
严格还在红崖村,并且在信里总是弯弯绕绕地提到宋清明,看来严格真对宋清明动心思了。其实,铠伊觉得,宋清明的正常人生,应该和严格这样的女孩子在一起,至于三姐,铠伊有说不出来的感觉。她虽然慷慨帮助了宋清明和王璐颖这对表姐弟,但是铠伊仍然对她喜欢不起来。
宋清明沉默了半晌,对铠伊说:“你眼睛看到的,就是真实的。不要总是对这些事情充满好奇,还是好好想想下个月的新秀赛吧。如果这次能拿奖,那你的路就算是真的铺开了。”
铠伊见宋清明的口气像家长那样一本正经,还轻易把自己的问题给驳回了,噘了噘嘴,哼了一声说道:“我当然会好好准备了,你别给我转移话题,这件事我早晚会搞清楚。我明确告诉你,如果你和三姐在一起,我不赞成。”
“放心吧,这辈子我不会和任何人在一起。将来,等你真正强大起来,出了名成了腕,不需要我了,我就去找一间寺庙,出家做和尚去。”宋清明的语气不像开玩笑,说的沉重又寂寥。
“我只不过是不赞成你和三姐建立那种关系,你就要出家做和尚去,吓唬谁呢?”铠伊惊了一下。随即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宋清明叹口气,说:“人这辈子,不到最后谁知道哪里是自己真正的归宿呢,和你说的这些没关系,我现在真是这样想的。”
“你看你这口气,好像真看破世事,超凡脱俗了似的。”
铠伊看出宋清明的情绪很低落,又猜不出最近他是怎么了,只好岔开话题问他:“你回家去看你妈妈了吗?你表姐王璐颖,她现在怎么样了?”
“该见的都见了,我妈妈她还好,表姐也好,读了函授,法律专业,状态挺好的。”宋清明简单明了地回答到。
一路上。两个人偶尔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后来索性就趴在桌上睡了起来。
列车依然是在深夜到达了天都。返校后,秦天月见铠伊的精神状态几乎恢复如常,非常惊异,问道:“你回家了?”
“嗯。”铠伊点点头说:“从济州演出结束就回家了。”
“阿姨和叔叔还好吧?”秦天月顾左右而言他,想问铠伊是不是已经好多了,又怕触碰到不开心的事情让她的情绪再受影响。
“他们都好,”铠伊看到秦天月的眼睛一直在自己的脸上巡视,知道她是担心自己。
铠伊说道:“天月,我这次去济州,收获很大,也想了很多。我发现舞台对我有治愈的作用,站在舞台上拿着话筒的一刹那,我觉得我突然活过来了,那些烦恼和不快都放下了,心里只有感动。所以未来,我要对得起台下的观众,我要好好的表现自己,把最好的歌声送给他们,也送给我自己。”
“真的?”秦天月一脸的难以置信,紧接着又突然抱住铠伊,激动地说:“太好了,你终于活过来了,你知道吗,我都怀疑你得了抑郁症,前几天新闻上又有报道,说一个影星因为抑郁症自杀了,我可害怕了。我害怕你走不出来,把自己困起来,钻牛角尖,想不开。这下可太好了,没想到你能自己走出来。”她说着,眼圈又红了起来。
铠伊急忙安慰说:“看你,又哭,这些天把我死了之后的眼泪都流光了吧?其实这件事让我难受的,是那种屈辱感,它一直萦绕在我心里,时时刻刻折磨着我。但是当我站在舞台上之后,那种感觉忽然不见了。那一刻我才明白,我要用正能量去打败坏情绪。虽然遭受了那种事情,会让我很压抑,但是,我明白,我绝对不能让它控制了我,我要战胜它,摆脱它。”
“嗯嗯嗯,”秦天月脸上挂着泪珠拼命的点着头,说:“你这样想就对了,我也放心了。铠伊,你外表看似柔弱,但是我知道,你内心是强大的,是坚强的!”她握紧拳头向铠伊举起振了振。
“嗯!”铠伊也挥动拳头回应她。
季风被救护车拉走的一幕,闪现在铠伊脑海里。其实她一直觉得不安,只不过自己的情绪都没调整好,所以暂时忘却了季风的事。毕竟当时季风在那里坐了一夜,所以,她感到既愧疚又难受。现在既然调整好了,就得去看看季风了。
在返校的第二天,铠伊跑去体育学院,打听季风住进了哪家医院,没想到得到的消息,却是季风已经办理了退学手续,回老家住院治疗了。
“他怎么了?”铠伊急切地问道。
那位男生冷冷地看了铠伊一眼,说道:“你就是音乐学院的韩铠伊吧?季风的腿本来就骨折了,需要住院,却打着石膏忽然跑出去,被你晾在那里淋了一夜的雨。后来,我们在女生宿舍发现他时,他都发烧了,医生说他的腿有骨髓炎的风险,打球这辈子是别想了,能保住腿就不错了。他妈妈就给他办理了退学,回他们老家治疗了。”
听了这些话,铠伊如被晴天霹雳般愣在那里。
那位男生叹口气,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这下好了,一辈子都断送了。”
铠伊只觉得自己浑身想被浇了一盆冷水,她使劲咬住自己的牙齿,不让自己打出寒战来,慢慢地转过身,从教学楼上往外走。
不知走了多久,才惊觉,自己竟然走到了季风一干人经常比赛的操场上来。
她觉得自己浑身无力,就在台阶上慢慢地坐下来,看着操场上跑动跳跃的人发呆。曾经,季风也是这样的生龙活虎,如今,这里却再也不能看到他的身影了。
本来刚刚调整好心态,又因为季风的事,让铠伊陷入抑郁中,她在一种懊悔不堪的情绪中挣扎,后悔自己睡过去不理季风,后悔没有下去见一下季风,后悔看到他被120拉走了都无动于衷的去演出,后悔一切…她觉得对不起季风,如果不是她,季风不会在那里坐了一夜,不会淋雨造成发烧,继而腿部感染。
该怎么办呢,铠伊愧疚地想,自己这一辈子都不能还这个债了。这个债就像心魔一样,种在了铠伊心底:
她忽然想起季风曾经给自己留过联系方式,上面有他家的详细地址,自己不如先给他写一封信吧。
想到这里,铠伊急忙找出纸笔,铺在桌上,却又不知道该怎样更深切地表达。一封信花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终于写出了表达满满歉意的信。
在不久后的一天,秦天月举着一封信跑来,冲着铠伊挥了挥,又藏在身后说:“老实交代,什么时候跟人暗中鸿雁往来了,竟然写起信来了,一个电话或者一条微信不就解决了,你是故意找某种浪漫情调吧?那么久才能收到对方消息,你不着急啊。”
铠伊探手去秦天月手里夺那封信,天月故意不给她。铠伊一边抢信一边想:“难道是季风回了信?他是不是原谅了我了?他的腿伤怎么样?”
当她迫不及待地抢到那封信,却发现寄信地址是来自大山深处,严格来的信。
信里先是说她很好,又问铠伊最近过得好不好,最后说最近收到了很多爱心人士寄来的各种物品,还有一家公司联系了学校,要划拨一笔款项,帮助建筑一所新的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