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崎崎的病好像在镇上根本治不了,说是心脏上有洞,应该关闭的没有关闭,他前段时间总是感冒,有次一哭竟然嘴唇发紫,而且个头也长得慢,瘦瘦弱弱的。”严格对铠伊说道。
铠伊的反应和宋清明一样,她吃惊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说“你有没有跟冯婶说让她来天都治病,我们给她找医生,钱的问题我们跟他解决。”
“我说了,可是老太太只顾着流眼泪,说先去县城看看,然后去监狱见见冯叔。”严格说道,“我觉得,她是去监狱找冯叔拿主意,她还是怕咱们再把她的孙子抢过来给小雨。”
“唉,”铠伊叹气:“这都什么时候了,先救小崎崎重要啊,那你来的时候给她钱了吗?”
“给了,把准备留给学生的一些钱都给了她,我在镇上取的。”严格回答道。
“那就好,这可怎么办,小崎崎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冯婶她认的去县城的路么?”铠伊担心的不行。
“医生说了,这个毛病需要手术,但是得等到崎崎过了三岁才可以。所以,我就没有急着让冯婶去县城,不然的话,在我来之前,我就会带着他们两个去县城的。不过现在的村长和冯叔也是本家,他还算是关照冯婶,有事情的话,他不会不管的。”
铠伊听了,才稍稍放下心来,说:“崎崎怎么就那么命运多舛呢,从小被迫与母亲分离不说,现在竟然又得了这种病。这件事如果小雨姐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样呢?她精神本来就受不得刺激。”
“那就不能让她知道,再说了,如果小雨姐去看崎崎,冯婶还不吓坏了。”严格有些担忧地说。
“可是,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啊,母子分离,这辈子可能都不得见,孩子又得了重病。严格,你说,将来让崎崎到天都来手术,趁机把小雨姐找来,让他们母子团聚一下好不好。说不定对他们俩的病都有好处呢。”铠伊忽然灵机一动。
“好是好,别出什么麻烦才好。”严格说道。
“我就是想让他们见一面,别的没想那么多。”铠伊为了自己的设想感到激动。
第二天吃完早饭,严格去教务处办理了一些手续,然后就和铠伊一起在校园里溜达,阔别了一年多,严格看哪里都觉得新奇,嘴里不停地唠叨着:“将来那些孩子如果能到天都来读大学就好了。”
“嗯,到那个时候,我们就老了。”铠伊说着,想起前几天去给自己一直资助的那两个读大学的学生送学费,其中的那个外向的,已经顺利地拿到了一门自己业余修完了专业,而那个腼腆的,据说现在状态不是太好,考试频频挂科,这样下去,毕业都成问题。
她心里感慨,这两个学生,虽然贫穷相同,但是对未来的追求却不一样,能考入天都名校的学生,在他们的家乡那可是佼佼者,可是,来到大学之后,他们的表现却未必是一样的。
她给那位学习差的发了信息,除了鼓励之外,还讲了一些对未来的追求之类的话题,希望他能振作起来,发愤图强,把耽误的功课尽快地补上,顺利读研或者毕业。
那位男生并没有回信息,铠伊不知道他是觉得有愧,还是根本就不想回复自己。
两天后,严格就走了,铠伊留她再待几天,她说她已经跟她母亲说好了,自己已经一年多没有回家,母亲已经很挂念自己了。
铠伊想着也是,于是就和宋清明一起送严格到火车站,在等车的时间,坐在候车厅说话。
这一去,再见面已经是遥遥无期,铠伊有些依依不舍。严格也不时地陷入沉默,宋清明坐在旁边,把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左右张望,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可就在即将检票的前一刻,他从兜里摸出来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严格。
严格忽然意识到什么,脸色涨得通红。铠伊也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宋清明。盖子弹开,那是一条项链,上面的钻石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严格没有去接,不由得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这条项链,不包含铠伊说的那层意思,但是它代表了我的敬意,对一名伟大的教育工作者的敬意,尤其是,在那种环境下支教的老师的敬意。”宋清明收起一贯的嬉皮模样,一本正经地说道,他的眼睛盯着严格,里面果然有崇敬的神色流露出来。
严格听了,不由得一愣,正在迟疑,铠伊从宋清明手里接过那条项链,从里面提出来,举着对着光看了看,说:“管他什么意思呢,这条链子宋清明是带了十足的诚意的,算他有良心,先戴上再说。”
说着,铠伊就给严格往脖子里挂,严格有些不好意思地推辞了几下,被铠伊按在座位上戴上了那条项链。
转过来看了看,赞叹着说:“宋清明的眼光还是不错的,果然漂亮,很适合你的气质。”
严格脸色红红的,一只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那条项链,眼睛始终没有再敢看宋清明。
宋清明也一直没有说话,看着铠伊给严格戴上,又听到她夸自己,就接话说道:“那是,我的审美什么时候低俗过。”
列车哞叫着进站,铠伊看着严格走过检票口,在人群中向自己挥手道别,眼泪不由得就下来了。
宋清明站在旁边,也朝着严格挥了挥手,但一直没有说话。
铠伊因为送别,在回去的路上也一直沉浸在伤感的情绪里,靠着座位的靠背不说话。宋清明不时想一个笑话来逗她,她也不理。后来就只好直接说:“如果你想她,我以后可以每年去一趟啦,夏天去,就相当于去山里避暑了,将来有机会,我替红崖村拉一个赞助商,开发一下那里,搞成一个风景区,把交通搞起来,说不定想去就跟去济州那样方便了。”
“你是认真的么?”铠伊蔫蔫地问道。
“当然了,我宋清明向韩铠伊说的话什么时候不是认真的?”宋清明拍着胸口信誓旦旦。
“那我姑且信你一次,到时候小崎崎到山外治病也方便了。”铠伊说道。
“那总不至于那么快,小崎崎现在就两岁多了吧?一年是时间,我哪有那么神速。”宋清明说道。“怎么也得等我毕业,再找到个冤大头,忽悠着他投资,再修桥铺路,开发风景,怎么也得十年八年的。”
“那严格说不定就回老家了,你怎么不说百年之后。”铠伊翻了个白眼,继续靠着窗口发呆,不再理宋清明。
“我像你保证,五年,五年我肯定会让这事有眉目,你别说,就是不因为严格那事,我也看好那个地方。你看,现在很多有山有水的地方都发展旅游业,即使没有山的地方还恨不得堆起一个假山来冒充发展旅游。红崖村先天条件好,风景比外面很多地方都好的多,尤其是那个地方还没有经过开发,纯粹的世外桃源,搞好了,那地方肯定能火。”宋清明说起投资来就滔滔不绝,好像他天生的就是一个经商的料子。又是一个天生的经纪人。
铠伊依然没有说话,一直到快下车的时候,她忽然问道:“宋清明,你什么时候给严格买的项链?”
“昨天,自从那天晚上听说她要留在红崖村支教,我就忽然对她产生了敬意,之前是我小人之心,铠伊你说得对,这世上有些人,确实是为着信念和崇高的理想去活的,我收回我之前说的话。”宋清明说的铿锵有力。
铠伊转脸看了看他,说:“看来你还没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严格这样做,我之前是预料到的,没想到她真的决定留在那里的时候,我心里又忽然有些难过起来,换做是我,我可能不觉得怎么着,可是,严格她家里本就不富裕,她妈妈还等着她能回去,有个好的前途,可是,她这样一来,她家里还是没有了指望,我听她说过,他们家现在年收入不过几千块,是靠着低保和扶贫的,她爸爸好像还有病。她还有一个正在读书的弟弟。”
“这样,我怎么没有听你说过。”宋清明说道。
“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对严格那种态度,我说了你还不知道又说什么去风讽刺她呢。”铠伊说道。八壹中文網
“怎么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嘴巴损她,可是我还是有一副柔软的肠子的。”宋清明依然不忘贫嘴。
两个人回到学校,正好碰到从校外回去的若薇,她看到铠伊和宋清明在一起,就说道:“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去了?压马路去了吗?”
宋清明没接话,只是冷冷地看着若薇化的越来越成熟的一张脸,还有穿的也越来越时尚的衣服,他还发现,她的脚上,竟然穿了一双和自己服务的那位女星同款的靴子。
他看着这一切,想起秦天月那些话里有话的嘲讽,心里也暗暗想到,“这个女孩子,已经不再掩饰她的高调和虚荣了,她当着铠伊的神情是一种炫耀的神情,并且还生出一种可笑的优越感。”
而铠伊呢,好像完全看不出若薇再向她炫耀的含义,而是非常亲昵地拉着她朝宿舍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埋怨若薇这么久无影无踪,害的自己这段时间无比孤单。
她还问若薇过年回不回家,若薇笑了笑,答道:“这个年大概不能回家过,因为我安排了别的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铠伊问道。对方也只是笑了笑,然后用带着一枚钻戒的手有意无意地抚了抚自己的围巾。
“钻戒?谁送的?难道是?”铠伊叫了起来。
若薇故意装作是不经意露出来的,急忙把手往回抽出伸进了大衣口袋里。
宋清明感到自己实在忍不下去,对铠伊说:“赶紧回宿舍吧,外面太冷,虚荣心会被冻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