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小孩子就听不得别人讲吃的,看见别人嘴巴动动,可能也想问问吃了啥。”江春平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来。铠伊和干妈吓了一跳,赶忙回头:只见他叼着烟斗优哉游哉地从旁边的楼梯走下来。
“你们这就走啊,我还想让这小丫头请我去吃那个什么‘麻辣姑姑’呢。听你说了,我也馋的不行,可是我又找不到天都市这般好吃的。”他接着说道。很快,就走到了铠伊和干妈旁边站定。
“小孩子喜欢吃的东西,你跟着掺和什么?就你这种身份的,去吃麻辣烫,人家还以为你是去做广告呢?”干妈咯咯笑起来。
“谁规定的吃东西还分年龄,门口贴着中老年人免进了吗?”他叼着烟斗,盯着铠伊问道,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那倒没有。”铠伊只好答道,心里也觉着好笑:他这样一个阔佬,竟然要让自己请他吃饭?
“我就说吗,既然没规定年龄,我也有权利去享受不一样的美食吧。”他有些得意地对靳导演说道。
靳导演无语,只好说:“好好好,你随意。让我们家铠伊请你,你也好意思?”干妈说着笑起来,“还是当年那副老样子,谁能看出来你富比石崇。真是的,老天爷挑人也真是眼光独特。”
“羡慕嫉妒恨吧?”他依然是那副小得意的模样,一边说一边跟着两人往前走。
行至门口,靳导演站定脚步,对江春平说:“你这是送我们吗?请留步吧,我们先走了。”
“好,伊伊的事情我回头就安排好,别忘了请我吃饭啊。”他站在门口的廊柱旁,看着铠伊和靳导演走下台阶,大声补充道。
靳导演挥了挥手,答道:“知道啦。”
铠伊也回头看了一眼,觉得这个人有趣还好笑,和之前自己对他的印象不太一样了。
“老小孩似的,真是的。以前就是这样。”干妈一边笑一边摇头叹道。
那天晚上,铠伊和靳导演在一家中式餐厅简单吃了些饭。刚吃完,铠伊就接到秦天月的电话:“铠伊,我找到一处超级划算的房子,你在哪儿呢,赶紧过来,咱们一起过去看看,如果你也喜欢,咱们就敲定了它。”
原来秦天月在网上发布了求租信息,在铠伊演出的时候,她四下去看房,终于在四环附近,看中了一套三居室的房子。房东出了国,让朋友代租。看到秦天月发布的求租信息,房东的朋友主动联系了秦天月,说房子租给女孩子比较放心,尤其是刚毕业的大学生。
秦天月顿时有了种被信任的感觉,拉着铠伊去看。户型挺好,三室朝阳,这样可以把多余的一间转租出去,还能做个二房东。而且,这房子不但户型采光好看,位置也很有优势,离地铁站不过几分钟的路程,关键是房租还便宜。
“捡了个大漏吧?”秦天月悄悄地对铠伊说,眉毛眼睛得意地乱舞。
“是够合适的,比以前看的那些都好,关键是还这么便宜,我都有点不敢相信。”铠伊说,一边仔细地看了看房间的布局:屋里的家具简单大方,还都有九成新。
“房东是位单身汉,在国外进修,也不指望能多租出多少钱来,就是找个看家的。”那位房主的朋友解释道。看那个朋友一脸的书卷气,儒雅斯文,铠伊和秦天月都相信捡了大漏。于是她们很快交了定金,签下了租房合同。
定在下个月初就搬家,东西看起来不算多,但收拾起来也不少。三四年的积蓄,尤其是秦天月,宿舍的三张床都被她征用,每张床上都堆的满满登登。
冯若薇早已经搬走,铠伊和秦天月先把东西打包好,就等着月初找个车子来拉过去了事。
干妈知道铠伊要搬家,就跟她说到时候提前说一声,她派司机过去帮忙。
铠伊知道干妈最近在忙着拍一宗节目,嘴里答应着,搬家时还是和秦天月两人找车子搬了过去。暑天正是闷热难耐的时候,两个人汗流浃背,热得差点中暑。
等两人把最后一个包从电梯搬进屋里,秦天月倒在地板上,奄奄一息地说:“铠伊,我完了,我中暑了。”
铠伊也热得头昏脑涨,把空调打开,又拉着秦天月去洗手间冲澡降温。
秦天月冲完凉出来,跑到冰箱里去扒拉,竟然发现里面还有饮料,高兴得蝎蝎螫螫叫起来,说:“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竟然给准备了冷饮。”
两个人又热又累,晚饭都没有一点胃口,只是空着肚子喝了大量的冷饮,没想到晚上开始腹疼起来。秦天月一边蹲在洗手间里哀嚎,一边说:“难道咱们没选一个黄道吉日搬家,也没搞一个仪式,犯了什么冲不成?”
“说不好,我也听人说过,搬家要先给这屋里的神仙打个招呼……这是不高兴了大概,给咱们点颜色看看。”铠伊捧着肚子,一边疼得呼吸困难,一边顺着秦天月发挥想象地乱说。两人说完,疼得一边抽气儿一边呵呵呵地笑,笑罢又是一番轮流蹲马桶,如此这般打起持久战。
原本俩人还以为能用自身的洪荒之力战胜病痛,可是到了深夜肚子疼的越发厉害起来,大有排山倒海之势。秦天月先是招架不住了,呻吟着要打救护车。说:“唉,这种事,本来可以求助罗霈,可是他今天有台大手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放着现成的资源不能用,也真是浪费。打救护车吧,我撑不住了。”
铠伊哼哼着说:“算了吧,咱们俩自己打车去医院吧,刚搬过来就被救护车拉走,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着了呢。救护车也挺忙的,咱们就别添乱了。再说了,就咱们这小毛病,不值当的惊动罗医生。人家这会正在救死扶伤呢,咱们还是自救吧。”说着,就要和秦天月相互搀扶着下楼去医院。
这时候秦天月的手机响起来,她看了一眼,吸了吸鼻子说:“救星来了,难道手术结束了不成?”她说着就接通了电话,带着哭腔吸溜着鼻子说:“医生,救命,你是不是忙完了呢,我们好像中毒了。”
那边的罗霈吓了一跳,问:“中什么毒了?你在哪儿呢?”
秦天月哭哭啼啼地说了位置,说自己已经搬完了家。又说了自己和铠伊喝了冰箱里人家的饮料,然后腹疼如绞,拉得排山倒海。
那边的罗霈大概是无语了,沉默了几秒,说道:“一年前的饮料也能喝?不看看保质期吗?还有,搬家怎么不告诉我,没说那么快搬啊?”
“我不是看你忙,不想打扰你嘛。那饮料,你怎么知道是一年前的?”秦天月有些奇怪,可话音刚落,又一阵肚疼,捂着肚子忍不住哎哟哎哟叫起来。
很快,罗霈的车就来到了小区门口。铠伊和秦天月正站在路边张望,看见罗霈这么快赶到,感动得就差流下眼泪。
“怎么样,能坚持么?”罗霈从车上下来,打开车门。他本来想搀扶秦天月,可她自己已经捂着肚子麻利地钻进了车里,哼哼着说:“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医院,反正我三分钟就得拉一次。”
铠伊也在另一侧上了车,忍着疼痛对罗霈说了声谢谢,和秦天月挨在一起,痛苦不堪一副难兄难弟的图面。
罗霈一路上把车开的几乎超速,很快就到了医院,原来这里离他的医院不过十几分钟的路程。秦天月觉得很意外,说:“竟然离你们医院那么近?这不都四环了么?你们医院不是在三环吗?”
“看来天都东南西北的方位你还需要熟悉一下,是在三环不假,没看到是个直线距离么?”罗霈说道,一边把车停靠在急诊门口,对着迎出来的一位护士说道:“带她们进去,我马上来。”
罗霈去接两个人之前大概是已经和护士交代了,在铠伊和秦天月被接来之前,护士已做好了一些准备。
医院的急诊好像永远都那么火爆,每个人都处在一种战斗状态,医生和护士都是脚步飞奔,说话都是扯起嗓子喊的;急救室的门开开合合,偶尔会看到里面紧张又恐怖的一幕。有那么一刹那,铠伊和秦天月几乎忘记了肚子疼,因为在护士冲出急诊室的瞬间,从打开的门缝里,两个人忽然看见一个被医务人员围着的病人正躺在急救台上,从嘴里涌出的鲜血把台子都染红了。
“那是肝硬化的病人,食管胃底静脉栓曲张破裂,造成呕血,需要马上转手术室。”罗霈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两个人身边,对着呆如木鸡的她们说道。
“太吓人了,哎哟……我要去洗手间。”秦天月捂着肚子说道。
罗霈只好扶着秦天月去洗手间,让旁边的一位护士先带着铠伊去输液。
铠伊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回头看那急诊室的门,心想:急诊的医生和护士都是急性子的才可以,一个个动若脱兔,才能应对这些情况危急的病人,真的是和死神在赛跑。
护士把铠伊带到一间病房里,是个只有两张床的单间,关上房门,就把嘈杂都隔在了外面,看来也是罗霈安排好的。等铠伊挂上吊瓶,秦天月也从洗手间回来了。她躺在铠伊旁边的一张床上,看着铠伊的液体瓶子,问:“铠伊,你疼不疼?不想去厕所么?”
“不想去,”铠伊摇了摇头,说道。她是不想麻烦别人,也不好意思让别人帮着自己拎着瓶子去洗手间。她强忍着肚子里一阵阵的翻江倒海,想等罗医生和这护士走了,自己拿着液体瓶子去洗手间。
不知怎么着,铠伊心里就不由自主地想起来宋清明。想起自己以前生病去医院,他就会帮着自己拎瓶子,送到洗手间的门口,在门外等着,并且手里会准备一包湿巾,等着铠伊出来擦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