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商团长委托铠伊去接机的那位朋友延误了航班,改签了第二天到天都。铠伊距离机场比别人要近一些,那位来访的朋友又是一位女性,因此商团长就让铠伊前去接一下。理由没说,铠伊也能猜到,肯定是商团长怕夫人不高兴,才和来访的女性朋友要保持距离。
铠伊到机场的时候正值人多的时候,来来往往的人群比以往显得稠密了许多。铠伊举着接机牌子,站在拥挤的人群外面,有些焦急地看着汹涌的人潮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
商团长的那位女性朋友,大概还不是太老,看对方发来的照片,是一位肤白貌美比较知性的女人,年龄大概在三十多岁。铠伊不时地张望着人群中,搜寻照片上的那张面孔。
可就在此时,商团长打电话过来,说那位老朋友到了之后,还需要铠伊帮忙安顿一下住处,酒店的费用得回去报销。
铠伊只好答应,就在铠伊的脖子都伸的有些发酸的时候,终于在出口处看到了一位非常惹眼的女人,卷发用一枚大的发夹卡起来,留了个慵懒又妩媚的发式,穿着一袭猩红色的旗袍,上面绣着一支盛开的栀子,丝质的面料凸显出一个玲珑有致的身体来。
那张雪白的面孔上,有着比照片上海好看的五官,一双睫毛浓密的眼睛,看人的时候眼尾会像那些妩媚勾人的女人那样,拖长出一个尾巴来,在你看她的时候,不经意地就会被她勾了一下。
铠伊心里暗暗感叹,果然是个迷人的女性,怪不得商夫人会对自己的丈夫盯得那么紧。看来,再恩爱的夫妻,也会有不信任的那一刻。
那位女人也看到了铠伊举的牌子,脸上带着微笑就朝铠伊走过来。她走到近前,上下打量了一边铠伊,轻笑了一声说:“小姑娘,老商呢?他怎么不来接我?”
一边说,一边朝周围乜斜了一眼,眼角眉梢都流淌出一种风情来。
铠伊看着她举手投足之中溢出来的女人味儿一时都有些发愣,直愣愣地说:“商团长,他,今天很忙,让我来接您,回去后他给您接风。”
女人又轻笑出来,说:“怕是不敢来吧?怕他老婆不高兴。”说完,瞥了铠伊一眼,夸赞道:“小姑娘,是不是他们团的台柱子,竟然让你来亲自接我,也算他有良心。”说完,把手里的一个拉杆箱递给了铠伊,她自己则扶着另一个朝前走去。
铠伊急忙收起牌子,拉着那个红色的箱子跟了上去。
后来铠伊才知道,这个万种风情的尤物,竟然就是江春平的女友,那位远嫁香港的女人。八壹中文網
不知道商团长特意让自己前来接机,是不是另有深意。这位女人曾经是文工团的台柱子,也是众多男人的梦中情人。
此时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是依然风韵犹存,举止行为精致优雅,看起来堪比三十几岁的女人。
在路上,她一边欣赏窗外的景色,一边随意地问着铠伊的情况,还有天都这些年的一些变化情况。
当她听到铠伊说干妈是靳导演的时候,脸上怔了一下,重新认真地打量了一下铠伊,说:“小姑娘你很漂亮,以后确定要吃那碗饭么?如果认定了,你会大红大紫的。只是,你会失去很多。”
铠伊不太明白她的话,也没有深究其中的深意,她认真的开着车,把女人带到天都,送到提前联系好的酒店。
时间已经到了正午,铠伊给商团长打了电话,告诉他任务已经完成。商团长在那边打着哈哈说:“铠伊啊,你有什么收获没有?我是特意让你去接她的,你可以取取经,跟她学点东西。”
铠伊一时没有明白商团长的意思,心里还促狭地想,是和那个女人学习妩媚迷人么?
“你中午休息休息,吃了饭再来上班吧。”商团长在电话里对铠伊说道。
“好,”铠伊答应着,看到附近就是国贸,一直想买一些小东西去装饰自己和威廉·安的那个家,今天正好是个机会。
于是铠伊把车子停好,在国贸买了一些装饰用的小物件,赶回了那个刚刚和威廉·安温存过的即将作为新房的地方。她想着利用闲暇时间布置一下卧室和书房,让威廉·安办公的地方更能放松一些。
车子停在地下车库,铠伊直接从电梯到了门口,她提着刚才扫荡来的一堆东西,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就在进门的一刹那,铠伊忽然感觉屋里似乎弥漫着一种气息,带着旖旎,带着暧昧,带着一种不太清楚的污浊之气。她有些疑惑,这间房子里为什么忽然出现了那种让人微微有些抵触的气氛,朝卧室走去。
威廉·安是给卧室做了隔音的,说不要让外界的噪音的影响休息,也就是这样,让铠伊能目睹了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幕。
自己昨天刚刚和威廉·安温存过的床上,此时正纠缠着两个人,一个就是昨天就已经飞回了澳大利亚教书的威廉·安,另一个,是自己从少年时代就在一起的,自己一直信任的闺蜜冯若薇。
铠伊一时有些发愣,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回不过神来。那一刻,另铠伊震惊的是若薇,不止震惊,还有心疼,而对威廉·安,过后铠伊重新梳理当时的场景,自己并没有多少的嫉妒和难过。
威廉·安从床上下来,想伸手拉住铠伊。在那只手快要碰触到自己的时候,铠伊迅速躲开。她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逃走!
身后传来威廉·安的叫声,铠伊的眼前浮动的是若薇那双讶异的眼神,还有慌乱地用被单遮住自己身体的模样。那具身体雪白无瑕,像一条刚脱皮的白色的虫子。蠕动,滑腻,白嫩。
那上面留有威廉·安的痕迹,并且正在被威廉·安蹂躏。
铠伊的心疼起来,一阵阵的,锥心刺骨,铺天盖地。
很久以后,铠伊虽然尽力忘却,但是那一幕仍然比惨烈的杀人现场让自己的震惊,想起来就痛苦异常,就有一种胃部痉挛,接着就要恶心呕吐的冲动。
铠伊开车冲出差点成为自己的家的地方,一路飞驰。当她脑袋清楚了的时候,她已经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附近是一片湖泊,芦苇遮蔽了远处的视线。水里游着一群鸭子样的水鸟,等铠伊恍然明白过来,才发现那是成双成对的鸳鸯。
鸳鸯,多么讽刺的一幕啊,就在国贸,还买了一副鸳鸯刺绣的挂件,一边笑着想,威廉·安会不会笑这个太庸俗。现在,不会了,自己的人生已经出现了最俗的一幕,而且最狗血。
怎么会?难道威廉·安就是若薇那个隐形的男友,一直以来和若薇同居,却从来不公开露面,而为的就是将来和别人订婚,结婚!若薇呢?到头来,她才是一直隐形的女友。
铠伊笑起来,笑的眼泪飞溅,视线模糊。怎么能相信呢?这一切,那些自己从来看都不看的桥段,竟然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若薇是怎么认识的威廉·安的呢?他们在一起多久了?这个傻丫头,被他蒙在鼓里吧?肯定地威廉·安不让她说出自己,这样好继续行骗,欺骗自己,也欺骗她的感情。她为什么不早说呢,哪怕只告诉自己,也能避免这一切吧?
铠伊的苦痛减轻些,又懊恼起来,如果自己早点知道她的隐形男友就是威廉·安,怎么会两个人都被他欺骗呢?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偶遇的几次,那是怎样体面又绅士的一个人啊,就好像是一只有着高尚品质的清贵的大鸟,宁可孤苦清冷一生,也不愿背叛配偶的那种。
洁净,考究,品位不凡,甚至不染纤尘,实际上却是那样一个污秽不堪的垃圾。
最不可直视的就是人心,看来真的是这样的。
铠伊在那个陌生的湖边从那个下午一直坐到黄昏,然后又坐到深夜。手机在衣兜里震动了几次,之后就归于沉寂。
“去哪里呢?”铠伊忽然发现,这世上竟然没有了自己的立锥之地。
这里地处偏僻,在天黑下来之后就没有多少人倒这里来溜达。一位保洁工从这里路过两次,发现这个漂亮的女孩子从这里待了几个小时,忍不住劝道:“小姑娘,快回家吧,这里天黑了人少,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铠伊笑了笑,向她点头表示答应。她不能说话,怕一开口就要落下泪来,甚至会失声痛哭。
夜里的风很凉,铠伊只穿了一件裙子,风吹来,胳膊上起了一层密密的粟。
秋天的候鸟都是往南飞的,那边不是太冷,适合越冬,也适合自己这样怕冷的人去寻找一丝温暖。铠伊想起曾经去过的那个小城,那里有温暖的海水,宁静的寺庙,还有慈眉善目的老农。
在早晨的阳光刚刚升起的时候,铠伊用身上不多的钱买了一张车票,踏上了南去的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