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晚下意识的摇头,可她那苍白的脸色,怎么看都觉得她在说谎。
江淮安心里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似得,难受着。他抿了抿薄唇,气氛瞬间便的压抑起来。
慕青晚见他皱眉盯着自己,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低垂着头抿着唇不说话。
见她这样,江淮安神情更加不悦,心里也开始烦躁起来。
“慕青晚,你什么时候连看我都不敢了?你的胆子,难道就这么小吗?”
闻言,慕青晚眉头皱的厉害,头也隐隐作痛。
她不是不敢,只是她现在心烦意乱的厉害。
她不回答,不动,也不看江淮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江淮安的脸色愈发难看,空气都像是凝固了似得。
慕青晚被这种氛围压抑的几乎喘不过气,她心下有乱的厉害,心知这种局面只会让江淮安不高兴,便皱着眉头道:“我没有怕你,也没有不敢看你,只是觉得竞标的结果还没出来,我商业间谍的可疑身份还在被怀疑着,这个时候,我应该有点自知之明,不给自己找麻烦,也不给你找麻烦。”
听到她的话,江淮安瞳色猛地暗了一下,脸上的怒气却是消失了大半。但看着慕青晚的神色,却是越发的耐人寻味起来。
他盯着她的脸,揣摩着她话语的真实性。
察觉到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慕青晚心下越发紧张,心脏也不听话的跳的乱七八糟。
她心下隐隐觉得,江淮安能透过她的反应看出来她字啊隐瞒什么。
这种感觉很不妙,她想要逃。
毕竟怀孕的事情她还没有消化完全,这个时候要是被江淮安知道了,事情就闹大了。
而且,她跟江淮安之间有太多不确定因素,虽然她贪恋江淮安对她的好,可这个时候怀孕对她来说不是惊喜,是惊吓,是负担。
“我去洗菜。”
江淮安长时间的不说话,让慕青晚很不安,她低着头,匆匆说完一句,便转身去拿购物袋里的菜。
然而,她的手才伸出去,就在半空中被人攥住。
慕青晚一怔,下意识的看向他,就对上了江淮安探究的眸子:“慕青晚,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还是说,她真的联合祁在天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因为心有愧疚,所以才不敢面对自己?
因为担心,因为害怕,因为不想看见她离自己而去,江淮安的脸色一点一点冷下去,就连手上的力道也有些不受控住。
慕青晚吃痛,看了一眼被他紧攥着的手,皱眉道:“你弄疼我了,江淮安。”
闻言,江淮安猛地回过神来,看见慕青晚发红的眼眶,心下猛地一颤,忙松开了慕青晚的手,刚刚身上的那种肃杀之气,也渐渐消散开来。
他低头看见慕青晚手腕上被自己攥的发红的地上,眸中闪过一抹愧疚和心疼。
“抱歉。”
听见声音,慕青晚一怔,抿了抿唇,忍住了心里的委屈,瓮声瓮气的说了句:“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没有说原谅,也没有说别的,就只是找了借口离开。
她的反应,让江淮安有些慌,心下也越发不安。
她匆匆离开时,不经意撞到了江淮安的手臂,江淮安下意识的往一旁侧了一下身体,可下一秒他便伸手,想要去拉住她,可她却已经步履匆匆地走到了厨房门口。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眸光复杂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她的身子是那么的单薄消瘦,刚刚看他的目光里透着浓浓的委屈,眼眶也有些发红。
那双眼睛里的弥漫的的水汽,刺痛了江淮安的眸子,他心下猛地一疼。
她是在委屈吗?
可为什么要委屈?
是因为自己弄疼了她,还是因为,她不想在这里,所以委屈?
江淮安那一颗稍微安定下来的心,开始摇摇欲动,那些安心和欢喜,在瞬间离他而去。
看着她的背影在转角处消失,江淮安僵在半空中的手缓缓垂落下来,却在身侧紧握成拳,最后猛地抬手,一拳砸在了大理石的台子上。
慕青晚站在洗手间,双手摁在洗手台上,眼眶发红,神色慌乱而迷茫。
如果没有这个忽然到来的孩子,她还能怎么该怎么面对江淮安,该怎么跟他相处。
可现在,她除了慌乱,就是想要逃离。
从小到大,她都不擅长解决问题。出了事情的时候,也都想要一个人藏起来慢慢消化。
可是现在……
如果当初慕家没有出事,也没有从明珠别墅区搬出去,那么现在,她跟江淮安也应该开心的结婚了吧?
如果事情是按照这样发展下来,那么现在怀孕的她,应该要乐疯了吧?
可是时过境迁,一切都不一样了。
慕青晚脑子乱的厉害,她在洗手间发了很久的愣,都还没有想好怎么办,直到做好饭的江淮安敲响洗手间的们。
“慕青晚,你是安家在洗手间不出来了吗?”门外江淮安的声音带着一抹责怪。
“没有!马上就出去!”
她才慌乱的收回神来,拧开水龙头匆匆地洗了把脸。
她话落,盯着门口看了一瞬,直到江淮安身影离开,她才顿了一会儿,打开门走出来。
餐厅内,做好饭的江淮安,已经将菜端了出来。
慕青晚没有像是往常一样直接坐下去,而是走进厨房拿碗筷。
江淮安才刚把米饭放下,就看见慕青晚拿着碗筷站在桌边,不由得愣了一下。
“给你。”
慕青晚将碗递过去,江淮安眸中闪过一抹疑惑,好一会儿才伸手接过去开始盛饭。
慕青晚将筷子在两人跟前放好,见江淮安已经盛好了一碗米饭,正要盛第二碗的时候,慕青晚抢先拿起了那个碗:“我自己来吧。”
江淮安心下一颤,拿着木勺的手却没动。
慕青晚没有抬眸,却明显的感觉到气氛冷凝了。
就连空气,都像是不流动了似得。
她忽然有些颓败,说不出的别扭难受,也说不出的烦躁混乱。
江淮安眸光复杂而困惑的盯着她,带着审视和悲伤。
明明昨天他做饭的时候,她还很开心的坐在那里吃,像是以前一样。
可是,不过是出去了一天,对他——为什么就这么客套了呢?
连一碗米饭,都不愿意让他盛了。
两个人都僵持着,彼此都没有退让的意思。
半晌,江淮安眸光深了深,脸上的青筋明显低抽动,脑海之中再度响起了祁静雅的话。
……慕青晚,你是知道了什么,还是肯定地觉得自己能够离开我,所以,现在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慕青晚快要被这种压抑的氛围给憋死了,她眉头皱了皱,心下想着连吃饭这种事都变得麻烦起来的生活,到底还有什么意思?
她很烦躁,很不安,烦躁的整个人都快要疯了。
她眉头拧巴的厉害,忽然间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似得,没了坚持和倔强。
她放下碗,可指尖才刚刚触碰到冰凉的桌面,耳边就传来了江淮安凉飕飕的声音。
“慕青晚,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慕青晚一颤,心口尖锐地疼了一下,发红的眼睛下意识的朝着江淮安望去:“迫不及待?你什么意思?”
江淮安俊美的脸庞,有一大半都隐匿在了阴影里。
原本,他心下有很多难听的话要讲,也有很多愤怒和不甘,可看到慕青晚发红的眼眶,看着她睫毛上的晶莹,心下忽地就软了。
他怎么舍得伤害她?
怎么舍得?
攥着木勺的手紧了紧,俊美的脸也紧绷地厉害。
好一会儿,他才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垂下眼眸,卸下满身的冷意和愤怒,从慕青晚手中那过碗,开始盛饭。
“没什么,吃饭吧。”
他盛了米饭,放在她位置前。又转过身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
慕青晚依旧愣在原地,一双眸子追随着他的身影,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半晌,她抿了抿唇,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低垂着眉,走到位置前,坐下来。
拿起筷子的一瞬,她抬眸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江淮安,可江淮安并没有看她,只是面无表情地吃饭。
慕青晚抿了抿唇,收回目光。
桌子上的菜很丰盛,江淮安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
可她却烦乱的没有胃口。
她低下头,加起一筷子菜就开始吃。
眼睛里的温热一点点降下去,一点点涌出来。
她低着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可心里却是酸涩的厉害。
她还在想,江淮安刚刚那一句‘迫不及待’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想问,怕江淮安不给她回答,又害怕那回答会让她崩溃。
饭……吃的越来越艰难了。
江淮安不是没有察觉出她的怪异,他眼角余光打量了她一瞬,吃饭的动作顿住,眉心狠狠地蹙了一下,好一会儿才继续吃饭。
她既然没有说,没有哭出声音,怕是不想被他发现,也不想跟他交流。
最好的疼爱,大概就是成全。
他成全她的沉默和不言语。
但他不想成全她的离开。
不想,一点儿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