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地窖内看似横七竖八胡乱躺着好多人,但仔细一看,他们的顺序和姿势都透着温馨。姚钱树半躺在最角落的位置,她总是人群中最低调,但必要时候又会第一个想出办法的人,姚柏看着她俊俏的脸庞,心想:她如果是千年以后的我,为什么她晕倒了,我和姚弛却还好好的?
不过在这种情形下,姚柏也没时间多想,他拽了拽姚钱树的耳朵,见她眉头轻轻皱起,姚柏便走去了另一边的沈白和谢慧然身旁。估计是谢慧然体弱,沈白赤.裸着上身,脏兮兮的袍子看不出本身的颜色,盖在谢慧然身上更显二人晕倒前的狼狈;
姚柏扒拉几下沈白,看到他眉头又抽搐了几下,便走去了后面两个人。
令人吃惊的是钟风和苏妙生竟然抱在一起!亲密程度不亚于沈白二人!这是什么情况?患难见真情啊?姚柏随意捡了根烂草插进钟风的鼻孔,钟风受到刺激张嘴打出一个喷嚏!然后缓慢睁开了眼睛……
姚柏没管他,走到大衷和雀娘身边,他们面对面躺着,中间是一个小孩子,姚柏恍然回头看向谢慧然和沈白,他们的儿子不在……
大衷三口是这个狭小空间里最有温度的一家了,甚至让姚柏有一瞬间的不忍打扰,但他最终还是掐着小孩的脸蛋,孩子揉揉眼睛,无力地问:“你是谁?”孩子和姚柏没见过几面,对他印象不是很深刻。
姚柏笑着摇了摇头,告诉小男孩:“叫醒你爹娘。”说完便去一脚踢醒躺在角落的铁柱……
酒窖里的人一个个醒来,虚弱里都透着欣喜,大家互相搀扶着走出地窖,下人先去做了几个菜,这种时候,已经无法要求什么美酒佳肴了,尽管只是之前摘回来的一些打了蔫儿了的青菜,大家吃的也是有滋有味。
姚柏问钟风:“外面只有一个小孩丧尸,你们不至于躲进地窖吧?”
钟风:“你知道那小孩是谁吗?”
姚柏试探着:“是沈白的孩子?”
钟风点点头,余光看了一眼沈白和谢慧然的方向,压低声音和姚柏说起那天的事。姚柏和油菜花莫名消失后,别苑涌进来很多丧尸,大部分人已经躲进地窖,外面只留了沈白和钟风等几个能打的。
主力是二栓和铁柱,可是面对源源不断的丧尸,他们的“子弹”射出去了便收不回来,眼看着两手空空就快打不动了。最终沈白和钟风配合将大门重新关上,这才暂时控制住局面。
还剩下最后几个丧尸时,谢慧然突然从地窖冲出来大喊儿子的名字,大家开始一起寻找孩子。当所有的丧尸都被杀光,地上除了血红一片,别苑中就只剩下这几个人。
良久后,沈白倒退着走出他和谢慧然的房间,谢慧然在沈白的身后,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那么小小的一只,肩膀上血肉模糊,翻着眼皮,双手直直地伸向沈白。
沈白不断倒退,被石子绊倒跌坐在地上,他愣愣地看着孩子,满脸流着惊惧的眼泪,怜惜地也伸出手去。关键时刻谢慧然同样满脸是泪地拉起沈白,二人没有任何对话,只是这样步步后退,一路倒退走向地窖。走到台阶处,沈白发现地窖的大门没有关,大家都在等着他们回来。沈白估计着石门关闭的速度,告诉里面的人:“关门!”
沈白带着谢慧然趁孩子走的慢,在石门关闭的前一刻走进了地窖。石门关闭,谢慧然跪在门边嚎啕大哭,沈白紧紧拥抱着爱妻,他们一起经历了亲人弟兄的离去,逃亡,牢狱,地震,日子刚好过一点,现在又要经历痛失爱子,而且是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变成丧尸……
谢慧然扑在石门上,孩子在外面不时发出令人恐怖的声音,甚至徒手想要扒开石门,沈白双全紧握,他知道自己不能开门,大门一旦打开,要么孩子死,要么这么多人被孩子咬……谢慧然最后哭累了,倒在沈白怀里,二人默默无语两眼泪互相搀扶着在地窖的角落里坐下,大家也都沉默着远离石门,逃避着门外的声音。
地窖的空间本就狭窄,再遇上这样的事,令气氛更加悲痛。再加上没有食物,两天就开始有人熬不住了,同伴一个个倒下去,大家都像摆好姿势等死一般,姚柏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吃过饭,姚柏来到谢慧然身边:“孩子在一个房间里,怎么处置……你和沈白商量一下吧,我也不忍心。”
谢慧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姚大哥!求求你,不要杀他!至少……不要让我知道!我……”沈白上前拉住她:“然儿……”谢慧然依然跪着,沈白便也蹲下来抱着已经哭成一滩泥的谢慧然。
姚柏看了一眼钟风,这是他的地盘啊!怎么都来求姚柏呢?钟风也无法抉择,把脸扭向了一边。姚柏扶起谢慧然:“弟妹,我也不忍心杀他,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下不去手啊!”
姚柏让谢慧然坐在自己身边,看着沈白,心说:“你倒是劝劝你老婆啊!”但沈白只是看着谢慧然。姚柏沉思片刻:“要不然,把他放去外面……可行?”
谢慧然看了一眼沈白,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哭。当晚,沈白陪着爱妻哭了一夜,姚柏就睡在他们的隔壁,心里也是难受的紧。若是放在以前,这孩子是绝对不能留的,这么多条人命,不能因为一个人,每天活的提心吊胆,不管他是个孩子还是成年人,都必须割爱。
可是他现在也马上当爸爸了,突然对为人父母这件事多了点感觉。换位思考,他自己的孩子若是发生这样的事……姚柏摇了摇头,甩开脑袋里的念头,根本不敢想。
次日,沈白主动要求送孩子最后一程,谢慧然赜在房里没有出来。所有人都暂时躲进了地窖,沈白引着孩子一路走向大门,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五官时分痛苦地扭在一起。
孩子一部一部跟随父亲,就像当初学走路时,被父亲刚刚撒开双手那样。走到大门,沈白的手搭上门栓,姚柏适时跑出来,对沈白喊道:“不要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