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歌：……
他的这一举动让刚刚还像只炸毛野猫的苏九歌迅速平静下来，把头搁在他肩膀上一动不动。
两人保持着同一姿势很久，谁也没再说话。
意料之外的道歉令苏九歌手足无措。
她刚刚没听错吧，顾庭轩居然向她道歉？
快到王府门口时，远远便听见一阵喧哗声，大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玄武不得不停下马车，苏九歌和顾庭轩下车步行。
“哎，回来了，回来了。”
“王妃娘娘！”
“王妃娘娘！”
“王妃娘娘！”
数人口中唤着王妃娘娘朝苏九歌所在之处跑来。
“站住。”顾庭轩伸出手臂挡在她面前。
跑过来的这群人，苏九歌一个也不认识。
十三四个年轻男子，年纪约莫都不足二十岁，虽说不是个个英俊潇洒，至少模样都干净周正，身穿各色绸缎衫。
苏九歌翕动鼻翼，皱了皱眉，这群男子身上的脂粉味太浓，刺鼻。
心中已然猜到他们是什么人，垂首不语，等他们出招。
为首一个碧绿衫子的男子上前一步躬腰行礼：“见过煜王殿下，小的们今日是来找王妃娘娘的。”
“有事跟本王说。”
语毕悄悄握住苏九歌的手，手心干燥温暖，她挣了挣，没挣脱，索性由他。
那男子轻抚着下巴翘一翘兰花指道：“小的们与王妃娘娘有过露水情缘，相处甚欢，故而特意来此想再见一面。”
“是的，没错。”他身后那些人亦跟着附和。
男子的话像泡腾片丢入水中，顿时在人群中炸开了。
天齐的民风竟开放至厮？小倌儿都可以当街讨论这种事情？
饶是苏九歌觉得自己一个现代人脸皮已足够厚，面上依旧如火烧一般难为情，更何况周围还有不少围观的百姓。
那一刻她感觉像在酒吧表演脱衣舞，扒光了被人评头论足。
今日真是奇了怪了，腌臜事一桩接一桩，穆戎祁或许真跟原主有什么情意在，可是这群人明显是无中生有。
一次养这么多小倌儿，就算她有心也无力啊。
顾庭轩握着苏九歌的手紧了紧，箍得她手疼。
不等二人说话，人群中忽有一人率先怒道：“放你娘的狗臭屁，敢诬陷我家小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苏九歌只觉眼前风一般闪过一团人影，与那绿衫男子扭打起来，充分发挥了打架必杀技——踩脚踢裆抓脸薅头发。
是一个姑娘，头顶扎着两个圆圆的发髻，背对着他们看不清脸。
那姑娘泼辣得紧，一顿操作猛如虎，赏给绿衫男子全套必杀技。
很快该男子便败下阵来，脸上各处挂彩，活像个调色盘，头发披散下来，双手捂着下身嗷嗷叫。
整个给苏九歌看乐了，这姑娘她喜欢！
那姑娘揍完人回转身冲向苏九歌，她的两个发髻打散了一个，还剩一个小包子扣在头顶，可爱又滑稽。
“小姐。”她扑过来，抱住苏九歌，顾庭轩忙松开手。
“翠雪想死你了！”说完还用力拍拍苏九歌的背，震得她想吐。
苏九歌笑着将她掰开，一手扶着她的肩膀，另一手捏捏她剩下那个还算完好的发髻，笑道：“你叫翠雪？认识我？”
翠雪听完呆若木鸡，张大嘴巴好半晌才合上，嘴一瘪就哭出来，“小姐怎么不认识奴婢了？”
苏九歌着急忙慌地捏捏她肉嘟嘟的脸，道：“之前落水，醒来忘了很多人和事。”
顾庭轩猛然转头瞧她，眼中涌现满满的疑惑。
听完这话翠雪止住哭势，不过须臾又哭起来：“呜呜……小姐受苦了。”
翠雪是原主的贴身丫鬟，今年十六岁，比她小三岁，已服侍她十年有余。
大婚前半个月，翠雪的老娘过世她回去处理后事，是以并未跟着一同来王府。
今天刚到王府门口，便听见那男子言语龌龊地往苏九歌身上泼脏水，这小暴脾气顿时忍无可忍，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绿衫男子挨了打，怎肯罢休，更何况他还是众人之首。
“你们煜王府欺人太甚！当街纵人行凶，欺负我们老百姓。”那群人哄闹起来。
绿衫男子捂着红肿的脸颊道：“煜王妃行为放浪荒唐，敢做不敢认是吗？”
“再多说一个字，姑奶奶割掉你的舌头！”翠雪摩拳擦掌。
顾庭轩的脸色亦难看至极，向玄武使一个眼色，却被苏九歌拦住。
她往前走两步站到绿衫男面前，示意翠雪稍安勿躁。
“你刚才说本宫与你们有露水情缘，证据呢？”她抬高下巴扫视他们一圈。
“证据，我们每个人都是证据。”
“是吗？做你们这一行的哪个不是千人骑万人压，造谣全凭一张嘴。拿不出证据，便去官府蹲大牢！”
一听要蹲大牢，绿衫男有些慌神，急急道：“王府就可以仗势压人吗？谁不知道煜王妃爱逛窑子，自己行为不检点就不要怕人戳脊梁骨。王爷当了绿毛王八还在这里维护你，真是可悲。”
苏九歌冷笑一声，上前抡圆了手臂甩给他一个大嘴巴子，接着反手又是一个大嘴巴子。
绿衫男的脸两边对称着肿起来，看着倒也不违和。
“嘴巴给本宫放干净点！要么拿出证据，要么供出你们背后之人，否则，牢底坐穿。”
苏九歌说完，翠雪附和道：“不说就让你们去大牢里把屁股坐烂。”
一个粉衣男子道：“王妃无法自证清白却要我们拿证据，可笑。但凡有身份的人流连花街柳巷都不会轻易给人留下把柄。”
“要是本宫能自证清白呢？”苏九歌不咸不淡道。
“那我等任凭王妃处置。”众人异口同声。
“好。”等的就是他们这句话。
她轻轻撩起左手的衣袖露出半截小臂，莹白的手臂上赫然一枚血红的守宫砂，鲜艳夺目。
顾庭轩的瞳孔猛地收缩，眼角狠狠抽动，额头青筋凸起。
“小姐……”翠雪呐呐两个字旋即沉默，眼中满是心疼。
人群中有人倒抽一口凉气，众人瞠目结舌，现场鸦雀无声。
怎么会这样？
围观的百姓中不知谁说了一句：“难怪都说煜王是断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