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翠雪瞠目结舌。
“为什么?”
“要是最后一局也赢了,今日你我主仆二人怕是要交代在赌坊了。
上回跟景乔一块去金氏赌坊,她便发现赌坊用的骰子有问题。
从小跟着外婆研究各种锁,她的技术已然炉火纯青,锁匠都擅长机关之术且耳朵极灵。
金氏赌坊用的骰子做过手脚,庄家虽说不能严格控制摇出的点数,但也差不离,押大小赌的就是那百分之五十的胜率。
她靠听力和在现场观察出来的规律连赢七局,不排除有几分运气成分在。
第七局结束她已经赢了一万多两银子。按照她前面的习惯,筹码全下,第八局要是再赢,获利直接翻倍。
那么光她一个人庄家便要多赔一万多两银子,所以无论如何,庄家都不会让她赢。
这也是为什么她第八局只下注一百两的原因。
见好就收,赌场最忌贪。
幸亏她及时收手,否则今日怕是连赌坊的门都出不了。
来追杀他们的人更不会只有一个。
她耐心地解释完,翠雪听得懵懵懂懂。
最后小手一挥总结了一句:“总之那地方危险,再不去了。”
天香楼今日格外热闹,每月一度的开苞大会,最能吸引男人,有钱的来找消遣包姑娘,没钱的来凑热闹饱眼福。
喜欢逛窑子的男人竟还有初夜情结,多少有点可笑。
凡事有需求便有商机,每月这个时候,天香楼都跟过年似的张灯结彩,布置得十分喜庆,打门外望去,里头已是一片笙歌艳舞。
老鸨亲自站在门口迎接客人,“哟,顾九爷来了,快里面请。”
自打上回她跟景乔那档子事被老鸨撞见之后,回回来老鸨看她的眼神都有些意味不明,但仍旧热烈欢迎她来,毕竟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呢。
翠雪第一次来青楼,一双眼睛好奇得四处瞧,看什么都新鲜。
一楼大厅正中央搭起了戏台,有寻常戏台两个那么大,地上铺着红地毯,大红的幕布向两侧分开挂起。
时辰未到,已有负责吹拉弹唱的姑娘在上面表演,提前给客人助兴。
台下摆放着数十套桌椅,已经全部坐满了人,小二都忙着招呼客人,端茶倒水。
两人径直上了二楼的雅座,视野极好的位置,正对着一楼的戏台。
落座之后苏九歌左顾右盼,始终没能见到熟悉的面孔。
以景乔的性格不可能不来凑这个热闹,心中不免有些担心,上次一别已经许久未见,他竟也没再潜入王府找她。
小二送来茶点,苏九歌递给他一锭银子道:“再来两壶好酒,不用找了。”
不多时,好戏便开场了。
上月排名前十的姑娘按顺序从低到高依次上台表演,弹琴、唱曲、舞蹈可任选一种表演。
每位姑娘表演完便开始拍卖竞价,价高者得。
第一位表演的姑娘身穿粉色长裙,伴着婉转悠扬的曲子翩翩起舞,水袖轻甩,腰如约素,婀娜多姿,煞是好看。
一舞毕,全场响起热烈的叫好声和呱唧呱唧的鼓掌声。
翠雪呆了,半晌方惊叹道:“姑娘真她娘的好看啊,跳的舞也好。”
跟着苏九歌一段日子,翠雪说话也日渐粗俗了。
当然她本来也不甚文雅,毕竟苏九歌头回见她时便听她满嘴姑奶奶长姑奶奶短的。
“你怎么能抢我台词呢。”苏九歌剥着瓜子笑嗔道。
说话间台上已经开始竞价,一百两银子起拍,眨眼便已叫到三千两。
翠雪惊得张大嘴巴,转而愤慨道:“普通人家一年也花不了二十两银子,这些男人竟然花几千两逍遥快活一夜。真想剁了他们。“
此时她还能表达一下愤慨,待到第六位姑娘出场竞价时,她心中的愤慨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六位姑娘直接竞价到一万两银子,场中的气氛被炒到顶点,热烈如火。
只有翠雪提不起劲儿来,有些恹恹。
见她闷声闷气,苏九歌剥了个橘子放她手里,道:“不必为此生气,喜欢年轻漂亮的姑娘是男人的本性。只要将来你的夫君对你一心一意不就行了?”
说完捏捏她肉嘟嘟的小脸。
翠雪吃着橘子含糊不清道:“哼,臭男人,奴婢将来的夫君要是敢来这种地方,那便阉了他!”
说完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动作。
“先别管以后,要不你小姐我今儿拍个姑娘给你,快活快活?”苏九歌打趣道。
翠雪小脸儿顿时红得像刚煮熟的虾,跺脚道:“小姐不正经!奴婢、奴婢就算想也没那能耐啊。”
说完两人笑得前仰后合。
台上的表演还没结束,两壶酒已经下肚,苏九歌有些尿急,出门去寻茅厕。
头略有些晕,脚下走得不那么稳当,几分虚浮几分摇晃。
从茅厕出来,她沿着长廊往前走,拐一个弯却没能找到自己所在的雅座,明明记得就是这里啊,她杵在原地皱眉疑惑。
忽听得一阵调笑声,是女子的娇声媚语,在青楼里并不少见,只是这声音她似乎听过。
“哎呀,爷,别、急、嘛。”那女子温言软语,娇喘连连。
紧接着便是一阵令人眼红心跳的重重喘息和暧昧旖旎之声,苏九歌没有听人苟且的习惯,抬脚准备离开。
“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陌生男子的声音传入耳中。
那女子娇喘吁吁道:“暂时未有眉目,他不好接近。”
苏九歌眉心微动,这两人情到深处竟然说些有的没的,太奇怪了。
男子似乎有些气恼道:“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
“殿下息怒,莺莺对殿下的心日月可鉴,请再容我一段时间吧。”
殿下?哪个殿下?
苏九歌提起的脚又落下,心中更是疑惑。
曾有过一面之缘的莺莺姑娘竟然认识皇子?似乎还是她的心上人?
转头循着声音站定在某扇门前,见那门虚掩着,她凑上前去,想隔着门缝往里瞧一眼。
夕阳的霞光正胜,在房间里映出一片暖色,远远瞧去,正在男人身下承欢的女子可不正是莺莺姑娘么。
那男子光着上身,背对着门,看不清面貌,她又往前凑了凑,想看清楚些。
“活、春、宫好看吗?”耳畔传来一道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