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苏九歌转头看向顾庭轩，征求他的意见。
平白无故领个人回去，怎么也得他同意才行。
顾庭轩面上不喜不怒道：“你做主就好。”
整个听雪苑就只有翠雪一个丫鬟伺候苏九歌，她愿意多个人服侍，他求之不得。
只要她与王府的牵绊愈深，假以时日，定然会愿意安心待在府里。
苏九歌自是不知顾庭轩心里的想法，笑眯眯看向六儿。
六儿则一脸疑惑地眨眼，“走去哪里？”
“跟着姐姐，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如何？”
六儿眼神一亮，“那姐姐需要我做什么？”
“端茶倒水，洗衣打扫，会不会？”苏九歌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会，不会我也能学，我学东西可快了！”六儿兴奋道。
就这样，苏九歌领着六儿回了听雪苑。
命人准备浴汤和干净的衣裳鞋子给她。
自己也去沐浴更衣，泡在洒满花瓣的浴桶里，心满意足地长叹。
这一天一夜的疲惫与困倦，总算得到几分缓解。
刚泡完汤，披上衣服，只听门“哐当”一声被撞开。
打外头冲进来一人，上前猛地抱住她。
放声嚎道：“小姐！你回来了！”
除了风风火火的姚翠雪，还能有谁。
她本就力气大，现下更是恨不得用上十成力狠狠箍住苏九歌。
苏九歌只觉得自己一口气快要上不来，忙拍拍她的背。
“雪儿，再不松手，你小姐我就被你送上西天了。”
翠雪这才放开她，拿过屏风上搭的帕子给她擦头发。
边擦边唠叨，“小姐，你吓死奴婢了，竟然一整晚没回来。”
苏九歌笑着捏捏她的小包子发髻道：“这不是平安回来了么。”
她这一抬手，翠雪眼尖地发现她手臂上有擦伤。
忙一把拽过她的胳膊，撸高袖子检查，口中急道：“哪里平安，小姐你受伤了。”
然后一边找来药膏给她上药，一边继续唠叨。
无非是老生常谈的话，怪她鲁莽逞强，凡事都喜欢往前冲，不爱惜自己。
从墓室里坠落时，难免有些磕碰擦伤，在她看来都是小伤。
翠雪愣是不依不饶地给她好一通训，恍惚中她仿佛看到外婆，也喜欢这么唠叨自己。
心中暖暖的，嘴上却打趣道：“雪儿，你这么唠叨，以后可没有男人敢娶，男人最怕女人唠叨。”
翠雪脸一红，难得露出一丝羞赧神色，低喝道：“奴婢不嫁。”
“哦，这样啊。那我回头给玄武安排相亲，他如今老大不小的，该娶个媳妇了。”
“也不知谁家姑娘合适哟……”
苏九歌说完十分伤神地扶额，看上去格外苦恼。
“小姐！”翠雪跺跺脚，扭头就跑。
哪知在门口与一人撞在一起，对方“哎唷”一声摔倒在地。
翠雪定睛一看，是个不认识的丫头，忙弯腰把人扶起来。
“你是谁家丫头，来听雪苑作甚？”
六儿亦瞠着大眼睛上下打量翠雪。
她已经收拾干净，洗去浑身的脏污，两条麻花辫披散开，长发乌黑油亮。
换上一件刺绣妆花裙，青缎白底薄靴，整个人干净清爽。
除了面色枯黄瘦削，看上去营养不良外，倒真是个清秀漂亮的姑娘。
“这是六儿，以后就是咱们听雪苑的人。”
苏九歌将遇到六儿的经过告诉翠雪。
多个人帮手，翠雪自然高兴。
“这是翠雪姐姐，以后六儿你便跟着她学做事。”
六儿应下，并脆生生喊道：“翠雪姐姐好。”
她不识字，头先进府时并不知道自己来的是何处，只知道是富贵人家，精美华贵的大宅子。
此时此刻才知晓原来这里是煜王府，领她回来的是王妃。
慌忙跪下磕头道：“见过王妃，今日冲撞了王妃……”
苏九歌皱眉，拉她起来，“不必拘束，还是叫姐姐吧，以后有姐姐一口吃的，就不会让你饿着。”
六儿到底是孩子，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听她这般说，便点头应下，仍唤她姐姐。
待头发擦干，苏九歌忽然想起苏哲，忙问翠雪，“老爷呢？”
“老爷先前带人到处找你，眼下在前厅跟王爷说话呢。”
苏哲从小昆山回来，没顾得上回丞相府，直奔煜王府。
现下正将那份手谕和王管事的血书拿给顾庭轩看。
“你好好看看，这手谕是不是你的笔迹？”
顾庭轩接过来端详片刻，眉头微蹙，半晌无语。
待看完那份血书，才抬头对苏哲道：“王管事现在何处？”
“死了，撞得脑浆迸裂。”苏哲皱眉道。
说罢又道：“此事非同小可，必须尽快处理，裴大人答应中秋节过后再上报皇上。”
顾庭轩点头，“老师放心，我心中有数。”
说话间，青雀在门口求见。
他和苍龙分别领一队人去找失踪的沐王，一无所获。
苍龙继续带人找，他先行回来禀报情况。
“继续加派人手找，京城内外一处都不能放过。”
眼下朝廷局势不稳，沐王恰在此时失踪，顾庭轩心中难免担忧。
瞪一眼青雀没好气道：“他要跳悬崖，怎么不拦住他？”
拦了，没拦住。青雀心道。
“要是人找不回来，自去领罚。”
青雀：……
沉默一瞬，青雀忽地想起山洞里的那些兵器。
忙详细告知顾庭轩，他听完忍不住想踹青雀一脚，难怪苏九歌不肯要他。
以前怎么没发现青雀脑子的确有点笨。
这么重要的事不早说，现在才来禀报。
瞅见他眼中的不快，青雀似突然开窍道：“属下这就带人去搬那些兵器。”
说完一溜烟跑了。
再不跑怕是屁股又要开花。
待他走后，顾庭轩才询问一旁坐着喝茶的苏哲，“老师怎么看？”
苏哲不紧不慢地呷一口茶道：“此事牵连甚广，兵部尚书的帽子怕是戴不稳了。”
说完他站起身，搁下茶杯，道：“老夫去看看我闺女。”
顾庭轩点点头，亦随他站起身，跟在身后。
但见苏哲走出几步，发现他跟在身后，回头道：“你跟着做什么？”
说罢又指指他眼眶上的乌青，啧啧两声。
“真是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