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一打起来,参加景乔生辰宴的姑娘们早已作鸟兽散,并非是不想看热闹,而是不敢。
虽说煜王从不流连风月场,这些姑娘们却无人不识他,因长相俊美且性情冷漠而闻名,是她们只敢远观不敢肖想的对象。
煜王一个比冰块还冷的眼神丢过去,便如一滴水跌入翻滚的油锅中,炸得噼啪乱响,烫得众人哀嚎不已,眨眼间如潮落般散去。
原本热闹非凡的院落瞬间变得冷冷清清,空旷得像一张白纸,只余下景乔和顾庭轩打斗的声音。
这两人一个使剑,薄薄的利刃出鞘带起寒芒阵阵,上下翻飞的剑花似银蛇飞舞令人目不暇接,迅疾如狂风如闪电,有大厦将倾毁天灭地之势。
另一个仅用一把木扇迎战,悠然自得的模样浑不似在打架,反倒像是像外出游山玩水的锦衣公子,偶遇得江湖侠士,一时手痒便切磋一番。
只有那桃花眼中难得一见的严肃和冷意出卖了他,彰显出这双眼睛的主人此刻内心有多认真,多想把对面的人揍趴下。
两人都使出全力结果却适得其反,用力过猛直接导致打了上百个回合却没能伤到对方一根汗毛。
二人心中恼火,不约而同地收起武器,开始用最原始的方式过招,你一拳我一掌,只要挨到边哪怕不伤也给你揍出青紫淤斑。
两人打得很难看,可以说是毫无章法,全然不像高手会用的招数。
待青雀重新回到屋脊上时差点从上头滑下来,只见自家王爷正反剪着景公子的一只胳膊,将人拼命地往地上按。
而景公子的右手没处搁,只好搁在王爷的左耳上,卯足了劲往下拽。
这是什么路数?青雀满脸懵逼。
他不过才离开一小会儿,此处究竟发生何事,王爷不是说不能暴露身份吗,怎么跟景公子打起来了?
还有王妃呢?为何没出面阻止。
他是该下去帮王爷的忙还是在上头袖手旁观,青雀纠结又苦恼,心中来回权衡数遍,最终选择趴在原地不动。
他趴在那儿岿然不动,却没能躲过顾庭轩的眼睛。
“还不给本王滚下来!”顾庭轩怒吼道。
“哎,属下这就来。”
青雀说完便蔫头耷脑地从房顶跃下,来到顾庭轩面前,一双眼睛不知该看哪,只好盯着自己脚下的靴子发呆。
面前的俩人正打得不可开交,毫无风度可言,比那市井泼妇也差不离,他实在不知王爷让他滚下来做甚,又不敢问。
“杵着做什么?还不把这家伙给本王捆起来!”
“哦哦,嗯?”
捆起来?怎么捆?王爷您都还没把人制服呢……
左右为难的青雀暗自道苦,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大步向前一把薅住景乔的头发。
“黑小子,日你姥姥的,还不快给老子放手!”
景乔立刻炸了毛,恨不能用眼神将青雀千刀万剐,片成片儿煮汤喝。
头发可是景乔的命门,谁都碰不得,突然被青雀制住命门的他瞬间像鸟失去翅膀——扑棱不动了。
“干得不错,捆上!”顾庭轩赞赏地点点头,同时松开景乔的胳膊。
得了夸奖的青雀顿时像打了鸡血一般,心中再也不纠结薅头发是女人干的事,男人这么做有失风度。
为了保住自己的秀发不被薅掉一根,景乔没有反抗,任由青雀给他来了个五花大绑,像市场上出售的大螃蟹。
“黑小子你等着,上回老子把你揍得有多惨已经忘了是吧,没关系,老子会让你想起来!让你终生难忘!”
“你最好识相一点把老子解开,否则老子跟你没完!”
然而青雀并没有把景乔的威胁放在眼里,虽然初次交手时他的确被揍得鼻青脸肿,好不容易今日景乔落了下风,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黑小子,你……唔唔唔……”
后面的话被一只袜子尽数噎回去了。
青雀抖抖衣袍,光脚穿上靴子,阴恻恻道:“说过多少回了,我不是黑小子!男人白成你这样娘儿们唧唧的才不像话。”
“行了,别废话,把人送去公主府。”
顾庭轩心中惦记苏九歌,吩咐完便转身欲走。
“王爷,慢着,属下有事要禀报。”
“何事?”
青雀上前一步附在顾庭轩耳畔低声道:“宫中生变,皇上急召您入宫。”
“混账,怎么不早说?!”
“方才见您正忙着,属下没找到机会开口。”
“你……”顾庭轩气得不行,又无可奈何,毕竟青雀一向如此,最后只好照着他的屁股踹了一脚才觉得稍微解气。
“有没有说何事?”
苏九歌突然下落不明,皇上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儿召他入宫,顾庭轩心中很不安,感觉全身血液都在往头顶冲。
“方才属下收到龙侍卫的信号,匆匆赶过去只得到这一个消息,他并未明说所为何事,不过应当是出了不得了的大事,这回发的是红色信号。”
青雀口中的龙侍卫指的是暗卫统领苍龙,自从皇上龙体抱恙便遵从顾庭轩的命令暗中保护皇上,若非有极重要的事不会离开皇宫。
暗卫上一次发红色信号还是三年前,平日他们传递消息轻易不会用信号弹,太过于引人注目。
之前他们趴在屋顶上暗中盯梢,青雀无意中发现远处有暗卫发的信号,便悄悄离开前去会面。
顾庭轩当时只顾着生气,一门心思都在苏九歌身上,因此才没能注意到信号。
眼下无论他多么担心苏九歌,都不得不即刻入宫,两难之间不免心如火焚,面色凝重。
景乔耳力非凡,饶是青雀再小声,他还是听了个七七八八,心知顾庭轩此刻脱不开身去找苏九歌。
“喂,姓顾的,你放开老子,老子保证把她完好无损地送回煜王府。”
“哼,做梦,从今日起本王不会让你再靠近小九半步!”
就这样,景乔在他生辰这天,跟煜王像泼妇般打了一架,还被捆起来送到公主府。
一世英名尽毁,传出去怕是在京城没脸见人了。
今日可谓是景公子生命中最屈辱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