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眼疾手快冲上前扶住即将倒地的皇上,惊怒交加骂道:“畜生,身为人子怎能不干人事?当初陛下坚持要立你为储君,可恨老夫未能拼命阻止,才让你今日如此嚣张不知死活,竟敢卖国通敌!”
“苏哲,本宫看在你曾为天齐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敬你一分,你别给脸不要脸。”
立储之事乃是顾庭朝心中多年隐痛,他早知以苏哲为首的众多老臣不支持他当太子,为此他心底一直憋着一口气。
现在被苏哲当面道出更是令他难堪,愤而大怒,他身旁的裘胜亦怒目而视。
“咳——”皇上又咳出一口血来。
他本就恶疾缠身,全凭药物吊着一口气,又接二连三遭受打击,一张脸已全无血色,瞬间似苍老了几十岁,随时可能驾鹤西去。
见老友这幅模样,战场上杀伐果断流血流汗不流泪的苏哲顿时老泪纵横,哀恸不已。
朝局动荡,正值多事之秋,皇上匆忙给沐王赐婚并亲自参加婚礼,当时他便知要出大事。
不放心于是悄悄进宫来,果然撞见冷宫发生的种种,可惜他来迟了些,没能救下薛公公。
“老顾,你撑住,我这就带你离开这里,要教训他们等你病好了再说。”
说着便要背起皇上离开这里。
“慢着!”顾庭朝大喝一声拦住他们。
久未言语的越贵妃似突然清醒过来,上前推搡顾庭朝,“快让开,你父皇需要立刻医治。”
“母妃急什么,本宫怎么可能不让父皇去看太医,只是走之前须得说出玉玺的下落。”
说罢对殿外叫道:“来人。”
呼啦啦进来约二十个士兵,原本还算空旷的屋子顿时变得逼仄拥挤。
苏哲手中长戟指向顾庭朝,冷声道:“你想做什么?”
“本宫只想知道玉玺的下落,否则你们一个也别想踏出长幽殿。”顾庭朝耸耸肩无所谓道,“当然,我的好父皇也可以选择不说,到时大虞便会踏过崡山关。”
“至于踏过崡山关之后嘛……”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右手张开复又握住,“全凭本宫说了算!”
“父皇要是识时务,不想让天齐落入他人手中,只需把玉玺的下落告诉本宫即可,您当了这么多年皇帝也该歇歇了。”
皇上艰难地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双目无神地看着顾庭朝,又气又恨,失望至极。
苏哲冷嗤一声,“就凭你这二十个兵,想拦住老夫?再过二十年吧!”
“苏将军好大的口气,您难道不知这长幽殿已经被本宫的人包围了吗?别说长幽殿,就是整个皇宫也已是本宫的囊中之物。”
“是么?本王竟不知大哥还有如此好本事。”
一行人应声而入,为首之人月白锦袍外罩玄色大氅,腰间仅一枚麒麟玉佩为饰,眼神似腊月寒霜般直视顾庭朝。
正是煜王顾庭轩!
他身侧的女子径直冲向皇上,花容失色,惊呼道:“父皇!”
顾庭轩挥挥手,立刻有太医上前给皇上把脉。
“臭小子,怎么才来!老夫和你父皇差点折在这里。”将皇上交给太医施针,苏哲这才腾出身来,长出一口气。
说话间,跟随顾庭轩和顾蔓萝一同进来的禁军统领管骏和他的属下已将屋内的二十个士兵统统解决掉,拖走了。
白茵茵悄声对顾庭朝耳语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那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他们转瞬间已变成弱势一方,顾庭朝有些气急败坏,“本宫怎么知道是不是你捣鬼,是你说有兵符在手一切尽在掌握,现在这种情形你怎么解释?”
不等白茵茵出言辩驳,顾庭轩打断道:“不必急着狗咬狗,你们是偷了兵符,只可惜那兵符是假的。”
“不可能!”白茵茵惊呼连连,“你父皇把兵符藏得仔细,若非他生病,我又怎能得手。还是说这一切本就是你们父子做的套?”
“你白茵茵是什么东西,这般恶意揣测父皇和皇兄,凭你也配?!”说话的是顾蔓萝。
太医一面给皇上施针一面摇头,顾蔓萝心中已知回天乏术,满腔怒火冲天而起,如排山倒海般涌向白茵茵,上前揪住她的胳膊照脸两下子。
她这一举动做的突然,出乎众人意料,就连白茵茵本人也懵了圈,半晌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直到双颊各浮现出五个清晰的手掌印她才后知后觉地捂着脸惊叫起来,“顾蔓萝,你敢打我?我可是你亲姨母!”
“我呸!”顾蔓萝白眼直翻,“你算个什么东西,若非我母后怜悯你,临终嘱托父皇好好照顾你,你能有这一世荣华富贵?你能作天作地在宫里处处撒野?你能放浪形骸勾引朝廷命官?你能接近顾庭朝这个蠢货毁得他面目全非?”
白茵茵大叫:“住口!就算你不肯认我,我也是你亲姨母,你打我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顾蔓萝我行我素惯了,眼下见父皇药石无医,便下定决心要与白茵茵清算旧账,言语间再不顾忌任何礼数。
在场唯一能约束她的人只有顾庭轩,但他并不想。
苏九歌下落不明,若非白茵茵和顾庭朝在此刻兴风作浪,他早已抽出身去寻人。
若非他们作妖,父皇虽说龙体欠安,总也能再撑些时日,思及此他心中愈发恼火。
见顾蔓萝出手打白茵茵,他非但没有阻止,甚至还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于是顾蔓萝便彻底不管不顾起来。
“死到临头想起来自己是我亲姨母了?那姨母可还记得当初是怎么虐待本公主的?”
她冷笑着剜一眼白茵茵,“实话告诉你吧,你根本不是外祖父亲生的,若外祖父知道他在路边捡回一条毒蛇,当成亲生的养大,最后这毒蛇不仅不知感恩还反咬一口,他应当会悔不当初吧。”
“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你听得清清楚楚不是吗?”顾蔓萝笑起来,拉长音调道,“姨——母。”
“胡说!你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