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宫人跪在虞帝面前，“启禀陛下，方才大皇子和三皇子十分亲密，两人抱在一起好长时间，大皇子的脚都站麻了，离开的时候有点拐。”
虞帝听完轻哼一声，问身旁的近侍，“郑阿，此事你怎么看？”
被唤作郑阿的内侍乃是虞帝身边伺候多年的公公，深谙帝王脾性，于是甩动手中拂尘笑道：“只怕眼见并不为实。”
“庆元和庆义明争暗斗多年，说他们打起来了朕信，说他们抱在一起那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虞帝斜倚着靠背，语气慵懒。
地上跪着的宫人连连磕头，“陛下明鉴，小的所言字字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
虞帝挥挥手，“行了，下去吧，以后不得再议论此事。”
宫人挪着小碎步走了，生怕慢一步皇帝会要他脑袋搬家。
偌大的殿内半晌无人出声，只有香炉上方烟雾袅袅，四处飘散。
虞帝独自出了一会儿神才开口道：“郑阿，近日朕常觉精神不济，你说，朕是不是老了？”
“陛下说的是哪里话，陛下春秋正盛，我大虞还有千秋万代的好日子呢。春日焦躁，陛下许是操劳过度以致神思倦怠，老奴这就吩咐御膳房做一碗安神汤来。”郑阿猫着腰行了礼就要离开。
“慢着，不急这一时，你先陪朕说说话。”
“是。”
“近日有不少大臣明里暗里催促朕立储，我大虞储君之位向来是强者居之，这些年朕放任他们兄弟争斗，也是想看看他二人究竟谁能成大事。”
忆起昔年旧事，虞帝的声音有些飘忽，暗含着淡淡的哀伤。
郑阿：“恕老奴直言，陛下若拿不定主意，倒也不必急于立储，您还有几位年幼的皇子，不妨再多考察一番。”
虞帝长叹一声，“天齐庆宗皇帝比还朕小一岁，可如今他已化作一捧灰，朕是真的老了，只怕等不到那几个小的长大。郑阿，你觉得庆元如何？”
“陛下不必如此感伤，天齐岂能与大虞相提并论。”郑阿小声劝慰的同时放下手中拂尘，上前轻轻帮虞帝揉捏肩膀。
“大皇子自是极好的，功绩卓然。”
郑阿手中力道把握得当，虞帝舒坦地闭上眼，淡淡道：“若立庆元为太子，只怕庆义不会善罢甘休，他性子本就偏激，如今又失去一臂，朕担心朝局不稳。”
“陛下何不将二皇子召回，给个封赏，这样三皇子有了牵制，自然不会一门心思对付大皇子。”
虞帝猛地睁开眼睛，没好气道：“你以为朕没想过？只怕他不肯，那小子打小就倔得很，要不怎会放着好好的皇子不当，跑去天齐做个低贱的商贾，还流连于烟花柳巷。”
“陛下您亲自下旨难道二皇子还敢抗旨不遵？如若不然，还有景妃在，生母病重岂能不归。到时候，咱们只要把人留下来，其余的就看三皇子的了。”
虞帝点头，“嗯，如此甚好。当年那件事说到底是朕对不起老二，若他肯回来，给点封赏又算得了什么。此事便交由你去办吧，务必办得漂亮，莫要节外生枝。”
“是，老奴领命！”郑阿心中暗喜。
话说虞庆义回到府中，心中憋闷，杯盘茶盏砸了一地，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出，唯恐被迁怒丢了性命。
“虞盛呢？让他来见我！”
虞盛是虞庆义身边的随从，算得上是他最信任的人，此次因有要务处理，并未随他一同去天齐。
人很快来了，长得高大威猛，面容冷峻。
“见过殿下。”
“事情可办妥了？”
“妥了。”虞盛点头，“属下收到您的飞鸽传书，第一时间便安排了此事，据说那煜王妃此刻已经病发，若没有解药，只怕命不久矣。”
“哼，那个臭娘们早就该死，我只后悔没有早些解决她。”虞庆义盯着自己空荡荡的左袖，恨得咬牙切齿。
“属下有一事不明，殿下既然如此恨她，为何不让属下直接了结了她？”
“让仇人死得太容易是对本殿的不敬！我就是要让她受尽苦楚，最后疯疯癫癫而亡。断臂之仇不共戴天，不止是她，还有她身边的所有人，包括虞景乔，本殿都要让他们生不如死，让他们知晓得罪我虞庆义是他们做过最愚蠢的事！”
多年来虞庆义与虞庆元明争暗斗，两人在朝中势力不相上下，虽说皇上态度不明，但他至少有一半的可能成为太子，如今失去一臂，意味着彻底与储君之位无缘。
虞盛自然清楚其中利害，自己尽心尽力辅佐殿下，如今毁于一旦，而罪魁祸首便是天齐的煜王妃，因此他也跟着义愤填膺起来。
“只要殿下需要，属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青城战事如何？听说顾庭轩已带领十万大军抵达崡山关。”
“回禀殿下，天齐大军赶到，敌军士气大增，我军刚刚吃了败仗，死伤超过两千人，还失去两名副将。军报此刻应当已经送入皇宫。”
虞庆义一听，刚熄灭的心头火重燃，一拳砸到桌上，桌角应声碎裂。
“废物！都是废物！林齐干什么吃的，仗打了这么久连个崡山关都没攻下来，白瞎了那么些军饷俸禄。”
林齐乃大虞主帅，此次便是由他领兵攻打天齐。
原本两军对峙胜负难分，可自从顾庭轩领兵来增援，天齐大军就如同打了鸡血，个个英勇神武，打起仗来不要命。
最令人惊奇的是他们所用的兵器仿佛一夜之间变了样，明明看着还是原来的钩叉斧钺，杀伤力却倍增，甚至还携有暗器。
因此最近这一战大虞不仅输得惨烈，而且士气低落，短时间内难以恢复。
听完虞盛的描述，虞庆义脸色比猪肝还难看，思索片刻道：“郑魁已命丧天齐，我记得他师父还健在，他的易容术已出神入化，想必他师父更是无敌，你速去把人请来。”
虞盛大惊失色，“殿下莫非是想……此事若被陛下知晓，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呀，还请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