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才是想第二天再去找一下王老头看看王老头有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他突然意识到既然这里一直都是黑夜,那要是晚上睡觉的话,白天没有日出,他应该怎么才能睡醒呢?他可不像普通的人有生物钟,他这个人在有些方面确实是个莽夫,若是睡觉没有人叫醒他或者没有明显的太阳光的话,他都能一下子直接连睡两三天直到自己饿醒。尤其是他喝多了之后。
“店小二,你们晚上睡觉的话,要怎么起床呢?”
小才对店小二问道。
“睡醒了自己不就起床了?”
店小二奇怪的看着小才,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会说这么多话的人。大部分来这里的人都是只喝酒,以前的掌柜的也经常有朋友来,但是他们从来都不会和店小二说话,对于大多少的客人来说,店小二其实就像是店里的桌子椅子一样,只是店里应该有的一样家具或者工具而已。
“但是如果看不见光就睡不醒怎么办呢?”
小才继续问道,同时示意让店小二坐在他旁边跟他好好聊一聊。
“那就用鸡不就行了?鸡到了该起床的时候就会叫,这样就不会睡过头了。”
店小二并没有坐下,只是一边擦着桌子一边跟小才说话。
“但是这里没有太阳升起,如果鸡跟你们那个沙漏计时的节奏不一样怎么办?”
小才又问道。
“不知道,还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计时不一样的现象。每一次沙漏漏完,鸡都会叫一声,然后转过来,等下一次鸡叫的时候沙漏正好又漏完了。”
店小二说道,同时他已经觉得头脑有些发胀了,他还从来没有仔细想过小才问的这些问题,他也根本不想想这些跟他的生活无关紧要的东西。他的生活就是工作是店小二,回家就休息睡觉就好了,谁不想要简单的生活呢?即使简单到没有自己的任何特性。
“不可能啊,这么多鸡,怎么可能到一个时间自发的就同时鸣叫啊?就算是它们的生物钟准,也会出现生老病死状态不好的时候,时间这种东西只根据鸡来判定岂不是非常不标准,而且经常不一样?”
小才非常纳闷的问道。
“怎么会呢?我们整个市井包括田野里面,都只有一只鸡啊!而且这只鸡每次都是这样叫,我们所有人都依据这一只鸡的时间就好了,即使鸡乱了,所有人都乱了,都早了十分八分或者晚了一刻钟,这也没有什么影响不是吗?而且从小到大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鸡跟这个沙漏出现过不同时的情况呢。不跟你说了,你一问就问个没完,一会儿掌柜的看见又要骂我了。”
店小二说完,又去招呼其他的客人了。掌柜的这时候又来了,不过白羽是从店外面进来的。
“小才,刚才我去打听了,十年前这里来了一个人,因为他问了两天才问出来王老头特别喜欢马,所以他跟王老头约定的,只要在王老头马厩之外找到一匹马牵给王老头,王老头就跟他讲怎么从这里出去。你不是想出去吗?要不然去找马吧!”
白羽这样对小才这样说一来是真的想要让小才找到出去的方法,二来是他不想让小才总是在他的店里让他引起别人的怀疑。毕竟小才本身还没有踏入修道者的行列,这个修融合的市井幻境对他是没有什么排斥的。然而门主自己本身是修清明的,自古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一旦有人对他有怀疑,他的身份彻底败露了,他就一定会受到排斥。
一般来说,这种排斥往往不是字面上的意思,给赶出去。而是直接杀了省的他作为其他两道的间谍将信息泄露。所以这就是为什么白羽在这里非常谨慎的原因,他想要在这里躲避仇家养伤,但是同时他在这里要是被发现,一样也是死。
白羽对小才说完,小才愣了一会儿像是在走神一样,然后突然对白羽问道:“店里面有没有鸡肉?蘑菇炖小鸡什么的?”
小才这样问,门主有些懵的问道:“你不是刚吃过饭吗?”
“我是问有没有鸡,刚才店小二说这个市井只有一只鸡,但是我印象中隐隐约约从某一个店经过见过有带鸡肉的菜色的啊!”
“哦,你说这个啊!他们说的那只报时鸡就只有一个,就在衙门门口,挺大的一只,你看到就明白了。平时吃的鸡都是不会报时的,不仅不会报时,而且也不会叫。就好像这里的所有的鸡的叫声都汇聚在了那只报时鸡一只鸡的身上了。你还没有听过那只鸡的报时吧,等它报时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我当时就是循着这洪亮的声音才找到的衙门。”
白羽对小才解释道,小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对白羽问道:“你想要出去吗?你要想要出去,你命令这店里的伙计和我们一起去找,再花钱雇几个人一起这样岂不是很快?而且我觉得那个王老头就是瞎扯的,跟他喝两壶酒还可以,你是没见过他,你要是见过他你就知道,这个王老头肯定没有那个带我们出去的本事,找马的事到时候再说吧,我先去看看那只鸡。”
小才说完,提着两壶酒便往衙门的方向去了。白羽看着小才离开突然觉得这个小子好像也有点不太对劲,他越来越猜不透这个家伙了,甚至说,他从来都没有看出来过这个小才到底在想什么。小才是不值得信任的,这让白羽觉得莫名的恐慌。在这样的幻境之中,唯一一个认识的人还是不值得信任且不会被收买的,这样一来,他在这里的危险系数就再次增加了。
衙门距离这里并不是很远,而且衙门周围非常的热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的严肃反而有许多杂耍艺人在这衙门门前的空地上表演、卖艺,其中舞龙舞狮的活动显得最为盛大,而且也让小才觉得很好玩。这还是他平生第一次见到舞龙舞狮的活动,不过随着那个舞动的狮子突然对着他张开大口的时候,他想到了自己被吞进来的画面,于是便跳过了这些盛大的活动开始做事情了。
如果王老头不行,那么这个幻境中监视他的人肯定行。如果这整个幻境都依靠这一只鸡来计时的话,等他确定王老头不行,他就来破坏这只鸡,这样就能够引起监视他的人的注意。
为什么要说是破坏这只鸡而不是杀死呢?因为这只鸡是杀不死的。杀不死的东西只有两种,第一种拥有绝对的超越死亡的力量的无上存在,当然了,鸡肯定是不可能的了。第二种就是没有生命的东西。
穿过了舞龙舞狮的队伍之后,小才便在灯火通明一片灯光火海与人潮涌动之中看到了那只高高昂首、器宇轩昂的屹立在那里的那一只鸡。
一只巨大的铜鸡,不管这个铜鸡铸造、雕刻的像不像,至少那挺起的铜质胸膛前面还印了一个写的不怎么好看的“鷄”字,这样怎么也都知道这是只鸡了。
走近了这一只鸡,小才便听到了鸡的铜皮里面“叽哩咣当”的机器转动的声音,对于他一个从西域罗刹族走出来的人来说,这种机器的冰冷和一成不变让他觉得危险和厌烦,但是这种没有生命却能够一直朝着一种目标去运作的力量让他感觉到神奇。
正在小才开始思考要怎样破坏这个巨大的铜皮报时鸡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原本围绕着这只鸡的群众们都开始散开了,小才也顺应他们一起往后退,退到了十米开外之后,他看到众人从怀中纷纷拿出了大大小小的沙漏,这时候小才才知道原来是要到了报时的时刻,同时也是众人一起对时的时候。
“咣!咣!咣!”
三声如同寺庙中巨大、洪亮且悠长的钟声竟然从这只机器报时鸡的体腔里面发出!声音巨大让小才不得不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在这期间,小才甚至能够感觉到这声音的音波能量甚至将他往后还推了几厘米!
想想也对,整个市井就已经这么大了,再加上一望无际的田地,若是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声音又怎么能够传的这么远?毕竟这整个幻境都只靠这一只鸡来报时了。而且这个只鸡的叫声竟然是“咣!咣!咣!”,这声音完全颠覆了小才对于鸡的理解,而此时这些对时对准的群众们也在报时结束之后收起了沙漏开始围着这只铜皮报时鸡开始欢呼。
站在人群中的小才此时有点哭笑不得的意思,他发现这里的人真的跟白羽说的差不多,很淳朴、很容易受骗,其实就是很傻,傻得完全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尤其是这一只鸡,这里的人世世代代的生存,所有的时间刻度竟然就由这样一只可笑的根本就不能称之为“鸡”的鸡来掌控。而这些人却在这样的“咣咣咣”的声音之下生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多少代。
小才觉得自己现在的目标已经不仅仅是想要从这个市井幻境中离开了,他想要的更多,他想要实现的更大。
他想要将整个幻境的所有人都带出去,他想要打破这样完全没有人性的监牢!他想要让这些人见识见识太阳!
即使是假人,他也要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