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司武一路狂奔到了山林之中,而后骤然抽出了腰间悬挂的软剑,发了疯一般的在山林里练起剑来,借此发泄着心中的怒气。
天上月华如水,严司武手中的长剑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泠泠若水的寒芒,他手中动作不停,剑气如虹,激起地上落叶纷飞,落了严司武一身。
一直到汗水浸湿了衣衫,严司武才气喘吁吁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以剑拄地,伏着身子剧烈的喘息着,眼里闪着痛苦的神色。
“啊。”严司武骤然起身,发出一声低吼,手上一个用力,把长剑插在了地面上,剑尖还在微微的晃动,散发出凛冽的寒光。
严司武的耳边不断地回想着李妙珠方才睡梦中的那一句呢喃,只觉得一颗心仿佛沉入了无底深渊,绝望的感觉铺天盖地的袭来,他如今已经是心如死灰。
严司武僵硬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冷风沿着衣领灌进他的每一寸肌肤,他浑身都不由得打起了冷颤,却仍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直到漆黑的天色渐渐转为明亮,严司武这才缓缓动了动,浑身冰冷而又僵硬,他抬起头呆滞的看了一眼黛青色的天空,这才拿起地上的长剑,转身朝着帐子的方向走去,他的背影看起来分外的萧瑟。
严司武回到了他自己的帐子,在桌边坐了下来,心中痛苦不堪,他视线蓦然一转,看到了桌上放着处理公务的纸笔,心里顿时闪过一个念头,既然李妙珠真心所爱之人是肖奕,那么自己何不成全他们?
思及此,严司武拿过纸笔,手指颤抖的在宣纸的开头写上了“休书”两字,他的心情十分的复杂,每写一个字,都要停顿许久,那一个个漆黑的字刺的他心中酸涩难言,许久之后,严司武才颤抖着落下最后一笔。
严司武放下手中的笔,捧着那封休书,拿在手中端详,明明是轻飘飘的一张纸,他却无端觉得十分的沉重,几乎就要压的他喘不过气来,胸口传来一阵滞闷的感觉,他的脸色惨白一片,面上没有丝毫的血色。
他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把那封休书拢在袖中,而后起身朝着李妙珠的房间走去,如今天才刚刚蒙蒙亮,空气中都弥漫着一层水汽,他昨日一夜未睡,眼眶处一片青黑,整个人看起来都憔悴了许多。
军中的人大概都还没有起来,帐子附近异常的安静,只有严司武沉沉的脚步声,他走到李妙珠帐子门口的时候,骤然停住了脚步,心中仿若一团乱麻,如果这次真的把休书给了李妙珠,那么以李妙珠的性格,他们从此之后定然就再也没有瓜葛了。
想到这里,他又犹豫起来,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进去,这时候,李妙珠的帐子里骤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严司武微微一惊,一时竟然没有勇气再待在这里,他转身迅速的离去了。
李妙珠不知道为何,今日起的似乎特别早,昨夜梦中的场景似乎还历历在目,她觉得头有些昏昏沉沉的,便缓缓坐了起来,身侧仍然是空空荡荡的,她已经有许久没有和严司武住在一起了。
想到严司武,心口又是一滞,这种痛苦几乎让李妙珠无法承受,她叹了口气,随意披了件衣服,便缓缓下了床榻,眼看着自己的肚子一天天的大起来,她的行动也越发的不便起来。
军中都是男子,自然不方便照顾李妙珠,她和严司武之间,如今又闹得这么僵,想到这里,李妙珠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唇角露出一丝苦笑,这个孩子似乎来的有些不是时候,这些日子,她每天都因为严司武的事情心神不宁,伤心不已,甚至都已经忽略了自己的腹中还怀着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想到这里,李妙珠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在桌边坐了下来,她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抬手倒了一杯水,刚拿起水杯正准备放入唇边,这时候,小腹骤然传来一阵剧痛。
李妙珠拿着杯子的手一颤,杯子顿时跌落在地,“砰”的一声摔的四分五裂,杯子里的水也落了一地,有几滴还落在李妙珠的裙角上。
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小腹传来,李妙珠双腿一软,几乎快要站不住身子,她抬手撑在桌沿上,这才没有跌坐在地,白皙的手上已经是青筋暴起,李妙珠眉头紧紧的蹙着,额头上很快就沁出了冷汗。
帐子里的动静惊动了外面路过的守卫,守卫连忙掀开帐帘,快步走到进去,待看到李妙珠现在的情景时,顿时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住李妙珠,惊叫出声:“公主,你怎么了?莫不是要临盆了?”
李妙珠额上豆大的冷汗顺着下颔滴落在衣领上,浸湿了衣衫,额头上的碎发也被冷汗濡湿,贴在额头上,分外的狼狈,她咬着牙,一脸痛苦之色,脸色惨白如纸,听到守卫的话,这才勉强点了点头。
守卫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景,看着李妙珠痛苦的模样,顿时急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甚至都忘记了叫军医。
“寰璃,你怎么了?”肖奕掀开帐帘,看到眼前的场景时,清俊的脸上神色骤然变了,他快步走上前,把李妙珠揽在怀中,而后连忙吩咐愣在一旁的守卫:“快,快去请军医,就说公主要生了。”
“哦。”守卫这才如梦初醒,点头应了一声,拔腿迅速跑出了李妙珠的帐子。
肖奕看着怀中痛苦不堪的李妙珠,心疼的无法呼吸,这次若不是他忽然想来看看李妙珠,她恐怕就凶险了,想到这里,肖奕仍然觉得后怕不已。
“寰璃,你忍一忍,不会有事的,相信我。”肖奕凑在李妙珠耳旁,低声安慰着她,他的声音分外的轻柔,仿佛清风拂过耳畔。
李妙珠痛的意识已经有些恍惚,听到肖奕说话,这才勉强撑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动,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