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幽幽叹了一口气,“你这个当娘的也不容易,为了自己儿子的面子,硬是打肿脸充胖子,颠倒黑白,把你儿子对我死缠烂打的事说成是我对你儿子死缠烂打。
说起来也怪我,我这个人心肠比较善良,你对我说他病入膏肓就要死了,只求在死之前让我陪他看最后一出戏,我就来了。没想到啊,这居然是一场鸿门宴。
你看看叶予白那个油头粉面,啊不是,油光满面的样子,哪里像是一个快要死的人!你为了他,连一个王妃的体面,当母亲的体面都不要了,编出这样的谎话来,可怜啊,可怜啊!”
说完后,她目光带着同情地看着平南王妃,嘴里还啧啧啧了几声。
平南王妃气得肺管子都要炸了。
她觉得季羡鱼这是把她的脸狠狠地扔在地上踩,胡言乱语也就算了,还咒她的宝贝儿子,真是该死!
平南王妃和季羡鱼之间的气氛箭弩拔张,但越是这样,梨园的吃瓜群众吃瓜吃得越快乐。
此刻他们就好像是田里的猹,上蹿下跳。
之前传季羡鱼痴缠着叶予白,但绝大部分的人都觉得这是谣言,并觉得季羡鱼不会来平南王妃的生辰宴。
所以很多人都押季羡鱼不来。
但现在季羡鱼来了,他们刚开始还心疼自己的钱就要输出去,现在看来,这钱输得很值得。
究竟是季羡鱼痴缠叶予白,还是叶予白痴缠季羡鱼不得所以造谣呢?
他们十分期待答案究竟是什么!
所以这戏台上要准备开场的戏,他们是一点兴趣也没有,都将目光聚集在了平南王妃这一桌这里。
季羡鱼是不在意这些吃瓜群众的。
对她来说,不让平南王妃继续恶心她才是要紧的事。
但平南王妃很在意,她想着,必须扳回一局,不能让这些人看她的笑话。
于是,她认真思索了一下说辞,道:“你这嘴还挺硬,比这桌子都硬!怎么样?现在改变策略了,得不到就要毁灭?”
“是哪样,王妃你心里很清楚,大家也看得很清楚。话说开了,丢脸的是你,还有你的宝贝儿子叶予白。”
平南王妃冷哼了一声,用余光斜着季羡鱼,“好了好了,本王妃也不是心肠硬的人,你要脸的小心思,本王妃成全你。”
“不需要!我们撕破脸好了!”
季羡鱼已经没耐心跟她多费口舌了,谁让平南王妃给脸不要脸呢?
再说了,她来了,这打赌下注的事,她就算是赢了。
至于平南王妃后面有什么动作她已经不期待了,再待下去纯粹浪费她时间。
不划算!
一点都不划算!
“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不喝酒!也没有喝绿茶的习惯!”季羡鱼站起身,就要离开。
平南王妃怎么可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季羡鱼要是走了,她准备好的戏还怎么唱?
想到这,她赶紧留住季羡鱼。
“好了,坐下来吧,本王妃不过和你说笑罢了,怎么还开不起玩笑了呢?你就是太认真了!”
季羡鱼美目一冷,“是王妃你太随便了,毫无体统!”
平南王妃忍着怒气,脸上的肌肉狰狞地抽搐了一下,“今日是本王妃的生辰宴,本王妃也不想端着架子,也就随便了些,你该不会和本王妃计较吧?”
“必须要计较!陛下封我为监察御史,对我寄予厚望,朝中有谁言行有失体统的,我都要记下来并禀报给陛下!”
“什么?”
平南王妃瞪大了双眼,她真的太惊讶了。
庆元帝竟然让季羡鱼做了监察御史?
要知道这监察御史虽说是个从五品的官,却是负责监督和上谏,也就是可以在庆元帝面前直言不讳的官职。品阶比不上丞相,但在百官心中是一个忌惮的存在。
庆元帝怎么会让季羡鱼做这个监察御史呢?
难道说他存了重用季羡鱼的心思?如果真是这样,加上季烈兵马大将军的兵权,那季家可以算得上是权倾朝野了。
不过,眼下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现在要做的,是阻止季羡鱼走掉,还有阻止季羡鱼把她刚才说的话禀报给庆元帝。
然而,她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的主意。
叶予白见自己的母亲为难,立刻站出来救场,“母亲一向是平易近人,本想和你开个玩笑,不料生辰日实在是过于高兴,所以一不小心开玩笑过头了。若有得罪之处,还请你多多海涵。”
“不海涵!开玩笑是吧?那她刚才说我纠缠你也是玩笑话?”
“自然。”
“可我觉得一点都不好笑。而且她好像分不清什么是尖酸刻薄,什么是开玩笑啊,这一点我也要记下,并禀报给陛下。”
平南王妃见自己儿子都这么低声下气了,季羡鱼居然还在摆谱,拿着鸡毛当令箭,实在是可恨。
但她又不能发火,方才玩得太过,这会儿发火只怕会让季羡鱼走得更快。
思及此,她干笑了两声,站起来的同时举起了茶杯。
“方才是本王妃言语有失体统,让你不高兴了,是本王妃的错,本王妃以茶代酒向你道歉。”
“没诚意!”季羡鱼双臂抱胸,摇了摇头,又说,“你这道歉我不接受。”
平南王妃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那你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