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春暖花开时。孙红骑着摩托车,哼着歌曲,欣赏着美景向丁湾而来。到了丁湾村头,过来一个挑水的。孙红忙停车掀开面罩笑道:“大哥,这就是丁湾吧?”
挑水的是丁庆,他笑道:“是的!”
“玉秀家在哪里呀?”
“她在西边前头第一户,哎,怎么觉得你面熟呢?”
孙红笑道:“可能有不少人觉得我面熟!”
“不不,我说的真的!”
“大哥,我也说真的,因为我在邮局上班,常去的人都认识我!”
“噢,这就对了,我过年时去报过钱,哎,你是玉秀那同学吧?”
“是的,好了大哥,忙去吧!”
孙红骑车走了。玉秀和丁姗抽满了水后,正抬小水承回来。听到摩托声到婶子院前,丁姗说:“谁骑摩托上你就了,还是女的,不会是人孙红吧?”
玉秀看了下道:“是她,快走!”
孙红已下摩托,正取下头盔。玉秀叫道:“孙红!”
孙红扭身笑道:“你俩干啥呢?”
丁姗叫道:“我们抽水了,你怎么到现有才来呀?”
孙红挂了头盔道:“就这还是让人替的班呢,你们往哪里抽水了?”
丁姗一指院墙角上的水池:“往那里抽!”
“哟,还有个小水塔呀?”
玉秀道:“来吧,进院吧?”
进院后,望着满院子菇棚,孙红笑道:“行,里外都是香菇棚,还有自来水,你这还可以!”
玉秀丢了水泵笑道:“香菇多,担水吃不消,以前浇地时买了个小水泵,正好用上,就找人砌了个水池,来,上屋!”
进屋坐下后,丁姗忙去倒开水。玉秀道:“俺庄还远还不好找吧?”
“是远一点儿,不过有摩托,一会儿就到了!”
丁姗端过开水:“孙红姑,给茶!”
“好,哎,这泡的是二花吧?”
“你认识呀?”
“喝过。”
“你喝的是买的吧,那是人工种植的,这是山上采的!”
“我聊也是野性的,亲戚送的!”
“以后我也给你送点儿,快能采了!”
“中!”
孙红小心喝了一点点后道:“玉秀,你儿子呢?”
玉秀道:“和他爷爷玩去了!”
孙红冲丁姗道:“丁姗,去把摩托上那箱方便面取下来,给小外甥买的!”
玉秀忙说:“来玩就行了,买什么东西呀?”
“嘿嘿,第一次来也不能空手吧?去吧了姗,取过来!”
丁姗跑了出去。玉秀道:“再来可不许这样了?”
“行,只要不怕我吃你的香菇,我就天天空手来!”
高子成从王岗买了两箱挂面往回走,将到小潭前时,见犟筋和一女的,说笑着从坡上地头走了下来。也许这女的就是犟筋老婆,以前没见过她,长的还行。高子成冲犟筋道:“犟筋,在地里看了?”
犟筋道:“看下麦子,买东西了?”
他们站住了。高子成也忙站住了:“买挂面了。”
女人笑道:“上家坐吧?”
“不坐了,回去吧!”
高子成笑了一下走了。“你走哇?”
女人又笑道。高子成忙回下头:“我走!”
犟筋和王花走了几步后,王花又回头看了下高子成。她说:“这就是那个高子成呀?”
“是的。”
“这人看着有股利索劲儿,但也不像丈厉害呀?”
“等你看出来,他就能收拾住俩丁犟筋了!”
“那你以前还要收拾他呢?”
“以前是小看他了,也是怕他哄走玉秀。”
“你现在咋不管了,怕他了?”
“不给你说过嘛,真不是我管的事了!”
丁姗取方便面回屋放到桌上后说:“刚才我看见高子成好像一下子买了两箱东西,他可能又买挂面了!”
玉秀道:“买两箱?”
“是的,哎呀,人有钱了是不一样,他刚来时像叫花子,现在天天买挂面吃,比咱还强!”
“开始他什么也没有,饥不择食嘛!”
“第二年他有点儿钱了,还吃野菜吃桑叶吃牛舌草呢?”
孙红笑道:“谁呀,还吃桑叶吃牛舌草?”
丁姗道:“一个刨药的,刚来前两年,天天挖山上野菜吃,有时甚至吃草!”
“现在还有这样的人呀?”
玉秀笑道:“他现在不这样了,就刚来那一段没吃的,也没钱,才吃些野菜。”
麦黄了。玉秀骑车来到双河交过电话费后,把车子推到邮电所门前锁住进去了。邮电所已经重新装修一新,柜台粘贴了大理石,地面也贴了砖,台上边还封了防暴玻璃,很气派!玉秀悄悄走到柜台前笑望着孙红。孙红正在电脑上为人存钱。她忙完后,抬头看到了玉秀。“玉秀?你刚过来?”
“刚到!”
孙红忙起身跑过去开了防盗门出来了。她叫道:“玉秀,那个人找到了!”
“真的?”
玉秀简直不敢相信。“来,快进来!”
玉秀看了下里边的人说:“还是别进去了,金融重地!”
“行,到外边说!”
刚到外边,玉秀就道:“孙红,真的又找到他了?”
“还骗你呀,来,往一边站!”
站好后孙红说:“那个人叫李永修,外地人!”
名字都知道了,看来肯定找到了。玉秀激动地说:“外地的?哪里的?”
“遂平县的,也是河南的,属于驻马店市!”
“是叫河那边找到他了?他们怎么找到他的?”
玉秀抓了下孙红胳膊。孙红笑道:“看你激动的,听我慢慢说!”
“好,你说!”
孙红道:“玉秀,这事你们找了几年,那次咱还追了很远,却都一直找不到他,这次,没想这次很容易就知道了他的一切!”
“怎么找的?”
“看见这里装修了吗?”
“看见了?”
“找到这个李永修,就多亏了这次装修!”
“装修队里有他呀?”
“没有!”
“那你怎么找到他的,快说吧!”
“急的!哎,这次装修,我们清理东西时,翻出一张照片,我一看照片,马上傻了,虽然照片上的人更帅驶年轻一些,但一眼就认出他是帮丁姗他们上学的那人,你说惊喜不,巧不?”
“你不会看错吧,他的照片怎么会在咱这双河?”
“错不了,我又仔细看过好多遍了!”
“可是他的照片怎么会在咱这里?”
孙红神秘笑道:“因为他是一个不回家的人!”
“哎呀,别胡闹了,你还要上班,快说吧!”
孙红正色说:“他真是一个不愿回家的人,他家里有老婆孩子,他的老婆和孩子,在他离家走后也走了,家里人又找不到他,急坏了,就顺着他在这里往家汇款的单子找来了。而且他往家邮钱也一样,都不留地址,但留有名字。来找他的是他弟弟和他母亲,他们在这里守了半个月,忽然就不辞而别,他们可能等到那人了,那以后,那人再也没出现过,而照片也忘记要走,所以我就发现了,所以给打电话让你来了!”
“他的照片呢?”
“我给你拿!”
孙红忙跑进去了。孙红拿出后递过:“给!”
玉秀接过照片一看,心跳瞬间加速,跳声连自己都能听到!原来是你?玉秀傻了。孙红望着玉秀说:“看傻了吧?不过你也不认识他,看仔细也没用,错不了的,年前我不还见过他吗?”
玉秀没作声,她也曾试着怀疑过高子成,因为他对丁姗家太好。可高子成的情况,又怎么可能是?她那时也只能是个念头。现在看了照片后,一切又那么顺理成章了。他有蓝色中山装,有破自行车,有黄运动鞋,更主要他特别关心丁姗丁超上学,帮她家干活,养羊。孙红见玉秀一直盯着照片不语,笑道:“怎么样,照片上的人帅的很吧?”
玉秀没理她,她在想他叫李永修,为什么又改名叫高子成?为什么往自己家邮钱也不留地址?他老婆孩子也走什么意思?他们不是商量好的不让回家吗?这人……真的让人琢磨不透,难怪他说自己不是多好的人,又那么总不开心,身上怎么这么多事呢?孙红又道:“怎么了,这么发呆,是不是相中他了?他可有孩子老婆!”
“哎呀,我在想他为什么不回家?”
“这我知道,他母亲都对我们的人讲了!”
“快说!”
“他是因为家里穷,又和老婆天天吵架,别人又看不起他,他又不会为人,没人愿带他打工,在一次又和老婆吵架后,半夜出走了,来到咱边里,可能在哪个工或砖窑上干苦力,他来了大概五年了。”
“噢。”
“玉秀,你说这人怪不怪,傻不傻,自己家里穷得叮当响,老婆孩子都走了,他却用一点苦力钱装好人!嘿嘿,玉秀,别在意,本来就是这样,他虽然帮你侄子侄女上学,可他家里却妻离子散了,他只能说是在装好人,不算真的好人。”
“……”玉秀不作声,她也这样想。孙红接着说:“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也算个真正的好人,舍己为人的好人!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玉秀点了点头。“自从他家里来人后,他不再出现,都以为他走了,可春节时我还见他,说明他没走,可又找不到他,现在查出他叫什么,哪里人也没用,只能还等了。”
“他老婆领着孩子真走了?”
“是的,后母说,就在他走后他老婆就走了!看李永修长相,他老婆也一定很漂亮,也许因为漂亮,他老婆不愿受穷,爱和他生气,他走,他老婆当然不尿他那一套了,就也领孩子走了,漂亮女人到哪里都有饭吃。”
“他总有回去的一天,既然知道他是哪里人,叫什么,将来一定能找到他,地址呢?”
“照片背面不是嘛!”
背面写着驻马店市遂平县嵖岈山乡李庄,还有电话号。孙红说:“他家乡还是个风景区,回头去一趟吧,有落脚地方了!”
“好。”
“玉秀,看他现在的情况,他和他老婆肯定没戏了,我看你都迷上他照片了,找到他后,等他离了婚,你可以跟他!”
“别胡说了!”
“玉秀,我可没胡说,他对老婆孩子虽然过份了些,但从他暗中助学这事来说,他又是个有大爱的男人,只要你对他好,他不可能再那样的!”
“好了,别胡说了,谢谢你帮忙,快去上班吧,领导会骂你的!”
“好,你先去我家等我吧,快下班了!”
玉秀举了下照片:“你看我能等下去吗?”
“好,我进去了?”
孙红转身要走。玉秀忙叫道:“孙红!”
孙红停住道:“还问什么?”
“噢,也没啥了,这事谢谢你了?”
“神经病!”
玉秀为找到了人而高兴,但没想到,他们苦苦找了几年的人,竟是高子成。她快骑了一阵后,又放慢了速度。马上回去通知王兰枝是应该,可又总觉得有什么不妥似的。哪里不妥呢,玉秀想不出。又骑了一阵后,她摸了下口袋里的照片,又陷入沉思。真没想到,高子成竟是个隐姓埋名抛家弃子的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他这样做呢?仅仅因为两口子吵架?就算再任性,再漂亮的女人,在一个会功夫的男人面前,能霸道到哪里去?“唉!”
玉秀叹了口气。不管了,先回去打个电话吧!到家吃过给她留的饭后,马上独自回院了。插上院门后,玉秀进屋掏出高子成的照片又看开了,想了很多,最后又叹口气,拔了照片背后的号码。电话通后,玉秀忙问:“喂,是李永修家吗?”
对方道:“不是,我是他叔,这是我家。”
“噢,是叔呀,我是李永修的朋友,麻烦你找一下他约父母好吗?”
李永修叔叔一听忙叫道:“你知道永修呀,他在哪里,他怎么不回来呀,你和他说一下?”
“叔,我常见他,我马上劝他回去,你叫下他父母好吗?”
“好好,我马上去,你等一会儿打过来!”
李叔跑到旁边哥哥家叫道:“哥,嫂子,快去接电话,有永修的消息了!”
李永修的父母忙跑出了屋:“有永修电话了?”
“是的,一个女的打的,她说是永修的朋友,让你们快去接电话!”
“好好!”
二人忙随弟弟跑出了院。到弟弟家等了一会儿后,电话响了。李母忙拿起了电话:“喂喂,我是李永修的母亲!”
玉秀笑道:“大婶呀,你好吧?”
“好!好好!闺女,李永修呢?”
“大婶儿,他现在不在这里,不过我和他常见面,他很好!”
李母哭道:“闺女,快让她回来吧,他老婆和孩子都走了,他再不回来,都成人家的了!”
“大婶心别难过,我一定让他快点儿回去!”
“好,谢谢闺女了!”
“大婶,这事我是听邮局朋友说的,你能和我说一下吗?我好劝他。”
李母哭道:“他走,是因为和老婆生气走的,我这儿子心胸气量小,不想天天生气了,就走了,谁知他一走不回,儿媳妇也走了,孙子也走了,闺女,你可帮帮大婶儿,让他快点回来吧?”
“大婶儿,我一定劝他回去,可是他们到底因为什么呢?不能吵几次架就离家不回呀?就算天天吵,也不能这样呀?”
“他们就是天天吵,两个人的脾气一个比一个坏,都也不忍不让,不隔天的吵,有时还打,天长日久的那样,就成了今天这样了!他走时还是大年夜里,那天晚上他们又生气了,他老婆没让他吃过年的饺子,他个性强,就一气之下走了,开始还以为他是吓他老婆,走一两天就回来了,谁知……唉,他怎么记仇呢,两口子哪有这样的?”
“高大哥,噢不是,李大哥怎么能这样呢,正过年的离家出走,就算天天吵架,也不一不应这样呀?”
“唉,这孩子自小心重,想的多,没肚量,也不光因为这些。”
“还因为什么?”
“怎么说呢?他小的时候,我和他爸也是老生气,他自小就恨他爸,二十几年了,他几乎没叫过一声爸,成家后偶而只叫几次,现在他有了孩子,而他和他老婆却也天天生气,比我们那时侯多的多,几乎不隔天,可能他想到了他小时候,所以他不想让他的孩子也那样生活,他曾提出过离婚,但他老婆死活不同意,他可能就是因为这些走的。”
“这么说大哥主要为了孩子,好了大婶,别难过了,我一定把大哥尽快劝回去!”
“唉,我和他弟弟去年找过他,也找到了,可是他不回,你劝他,不知他会不会听?”
“大婶儿,我一定把他劝回去,你放心吧?”
“谢谢闺女了,可是他是不是在外有什么事,他家已散了,他再铁心不回,我也活不下去了,我想要孙子!呜呜呜呜……”“大婶儿,别难过了,大哥什么事没有,他是养了很多羊走不开,他还是一个人,没事的,我一定把他劝回去!”
玉秀泪也出来了。“孩子,你一定要劝李永修回来呀,大婶儿拜托你了,求你了?”
“好!大过大婶儿,你们亲自找他都不回,我也只能慢慢劝,你们也别太着急,我一定把他劝回去!”
虽然玉秀决心劝高子成回去,但他母亲来都叫不回,她真能劝得动吗?她没底。玉秀挂了电话,回老院和公公商量。到后院玉秀对婆婆说:“娘,你先和小文去俺大伯家玩,别让丁姗找我,她如找我,就说我出去了,我和俺爹商量个事。”
婆婆道:“玉秀,啥事呀?”
“你先别问了,到晚上让俺爹给你说,去吧,我怕丁姗来捣乱!”
“好,走,小文,找你大姐去,看她在干啥,让她领你捉螃蟹!”
婆婆和小文走了。玉秀坐下了。丁二叔看了玉秀一下,没作声,等她开口。玉秀说:“爹,帮丁姗丁超上学那个人找到了。”
公公瞪大了眼:“找到了?”
“嗯,找到了。”
“他是哪儿的,叫什么名字?”
“爹,他就是高子成。”
“高……他……”丁二叔眼瞪更大了。玉秀点了点头:“就是他,孙红亲口说的!”
“孙红已找到他了?”
“也算是孙红找到的,她见了高子成的照片了,高子成的家里人来找过高子成,走时照片忘这里了,邮局装修时孙红发现了他的照片,今天让我去,就是为了这事,这是他的照片,你看。”
玉秀递给了公公。丁二叔接过看下叫道:“咦,真的是高子成!”
“就是他。”
“孙红说是肯定是,帮小超他俩的钱不都经孙红的手吗?”
“是的。”
“啧,这孩子怎么这么好呢,怪不得他一直帮你大伯家。”
“爹,我得赶快把话给你说完,万一丁姗过来了就说不成了,这事还暂时先不给她说!”
“哎,咋不让她知道呀,得快点给她说才对!”
“爹,咱现在必须先想办法让高子成回去,如果丁姗知道了,她肯定会和他去他家,快收麦了,咱缺人干活,所以先不能让他们家知道,等收了麦再对她家说!”
“玉秀,我没听明白你啥意思。”
“爹,别问了,你听我把高子成的事说一遍,你就明白了。”
于是玉秀把所知道的高子成的事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