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老实说第一天晚上并没怎么睡好。
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真正的妖怪，并在一天内见识了这么多颠覆认知的东西，对于一个理智的人来说不可能淡然处之。
推开柴房的门，莫茗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伸了个懒腰。
不管怎样，这里的空气质量真的没得说。
旁边的博丽神社一片寂静，看来小巫女还没有起床的样子。
“记得厨房……应该是这里来着……”
……
莫茗本来的打算是起床给小巫女做下早餐的，虽然自己是老师不是保姆，但对小孩子而言，第一印象是非常重要的。
然而现在莫茗只有对着空荡荡的厨房叹气的份。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并不是说无米，厨房里有整整五袋大米，油盐酱醋也并不缺少。
但是……莫茗翻遍厨房也没发现有什么除了大米以外的食材。
“你特么在逗我？”
如果有隙间的能力，莫茗绝对要把八云紫抓出来问个清楚。
八云紫临走前交代过她有很多事要忙，可能会有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不会出现，而博丽神社的厨房里已经留下了足够吃的食材。
虽然的确是说了“食材不怎么丰富，凑合下吧”之类的话……但这是不怎么丰富的程度吗？根本是只有大米啊！
也许对方是活了非常久的妖怪，平日里根本就不吃食物，对于人类的食物考量也就仅限于“够吃”、“饿不死”，这样的水准吧。
“妖怪毕竟是妖怪啊。”
但现在叹气完全没意义。无论如何，一个月只吃大米是莫茗所无法接受的。
……
“铛铛！铛铛！”神社旁边的小屋子，杂物间里不断传来声音。
莫茗正干的起劲，回头看见门口站着一个沉默的小loli。
“啊啊，小巫女，你好！抱歉哈，是不是把你吵醒了？”一时间忘记了小女孩的名字是叫博丽灵梦还是白岭丽梦，于是机智的莫茗直接称乎小巫女了。
没有回答，小女孩看着莫茗手上的活计不说话。
“哦，这个啊……我打算做个扁担……”
露出无法理解的表情。
“扁担就是……唉，反正是挑东西用的，我看了下，厨房只有大米啊，我打算做一些饭团和锅巴，拿到村里试着卖下，或者换一些别的食材，你看你年纪还这么小，整天吃大米肯定要营养不良……”
依然是一副无法理解的表情。
莫茗正在想接下来说些什么话可以活跃下气氛拉近点关系。
“锅巴……是什么？”
“锅巴？锅巴啊，大米、小米、黄豆都可以做锅巴，烘烤或者油炸，做成的锅巴香脆可口，我的手艺巴绝对是一绝啊！我刚刚看了下，咱这厨房就只有大米了，不过所幸油盐不缺，工具也有，做一些出去卖钱，或者直接换点别的食材回来改善下生活。哈哈。”
小女孩不动声色的咽了下口水。
……
中午饭吃的是饭团，下饭菜是酱油和麻辣味的锅巴。
莫茗吃了4个饭团，为了不给小巫女留下个吃货的印象，莫茗决定吃个半饱就可以了，留些胃口给下午饭吧……
没办法，从昨天饿到现在，实在是快饿虚脱了。
小巫女只吃了一个饭团，但是锅巴却是吃了不少。
饭后，一大一小两人捧着茶杯坐在玄关上晒太阳。
莫茗想，其实这种悠闲的日子也挺不错的……当然，如果食物更丰富一点就好了。
……
午后的天气不错，莫茗把要卖的饭团和锅巴装进篮子里，用扁担挑了起来。
“要一起去么？”看起来小巫女并没有一起动身的意思，莫茗不得已出口问道。
摇头。
“好吧，”莫茗放下扁担，尴尬的揉了揉肩膀，“其实我不认识路，你看，第一次来嘛，难免的，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带我走一趟？”
……
小巫女走在前面，莫茗挑着扁担跟在后面。
带着小巫女去一趟人类村庄出于莫茗的多方面考量。
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所有的东西都完全不了解。目前所掌握的信息也只是那个自称妖怪贤者八云紫的家伙的一面之词而已。
自己就连她是不是妖怪也还不得而知。
虽然目前初步排除了这一切是有人刻意营造的幻觉以此来从自己身上套出什么有用的情报而故布疑阵，但莫茗仍然有许许多多的谜团需要解答。
“小巫女……那几个树后面藏着的长着翅膀的女孩是怎么回事？”
“是妖精。”
“吃人吗？”
“有的吃。”
“……那我们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她们不敢过来。”
“为什么？”
“她们打不过我。”
莫茗有心想问如果是自己一个人往返这里该怎么办，但考虑到自己在学生面前的威严，还是闭口不言了。
……
……
从博丽神社步行到人类村庄大概用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路上经过了许许多多的农田，远处还可以看到一片望不到头的森林。
路过农田的时候莫茗详细的观察了下这里种植的作物以及它们的生长情况。
莫茗不禁暗暗点头，原生态农作物，好东西，外面已经基本上绝种了。
“可以的话，等下我们把换来的钱换一些蔬菜和水果，那片地里的苹果和桔子看起来很不错。”
“嗯。”小巫女很难得的点头表示赞同。
然而实事往往挺残酷。
饭团一个都没卖出去。
莫茗在小巫女的带领下找到了一条类似小吃街一样的地方，在街道边角的位置放下扁担，摆出自己做好的饭团和锅巴。
虽然年纪轻轻就吃遍了世界美食，也有一手华丽的厨艺，但莫茗对于这些比较平民化的食物的做法其实并不十分在行。
莫茗自己也很清楚，他做的饭团其实也就是把饭捏在了一起而已，不但形状不怎么好，最主要的是，神社里也根本没有能给饭团搭配的东西，没有酸梅，没有蜜枣，也没有海苔或者紫菜。
就是简简单单的饭团。
“我刚才转着看了下，那边也有家卖饭团的，但果然还是搭配了紫菜和酸梅啊，而且卖相也比我们这边的饭团好。”
小巫女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侧着脑袋，也不知有没有听懂。
“看来饭团还是我们自己拿回去吃好了，出于以上考虑，我决定把饭团收起来……毕竟如果把锅巴和这样的饭团放在一起，来买锅巴的人看见饭团肯定就会想‘啊，能做出这样的饭团的人，做出的锅巴肯定也很一般’，这种情况还是要避免下。”
莫茗不停的自说自话，把饭团打包收进篮子里。
小巫女还是乖乖的坐在旁边，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
街道上突然安静了下来。
一名气质与相貌绝佳的女子出现在街道口，当然，没有人会忽略她头上的那个倒三角型——代表着亡灵的头饰。
“幽幽子大人，买这么多是不是有点……”一个小女孩提着两个大篮子紧随其后。
“啊啦，妖梦，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当然要把储备买足才好呀，白玉楼那里也不是天天能吃得到这里的新鲜食材的。”
“虽然是这样没错……可是幽幽子大人……”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新鲜出炉的大米锅巴！麻辣味五香味应有尽有！”突然爆发出的吆喝声吓了众人一跳，不禁令人侧目，也吸引了这对主仆的注意。
小巫女不动声色的挪了挪板凳，偏过脑袋，一副“我不认识这家伙”的模样。
“啊，这位客人，这是今天刚出炉的大米锅巴，怎样，来点尝尝？”
貌似名为幽幽子的女子点了点头，拿起一片锅巴丢进了嘴里。
“咔嚓，咔嚓。”
又拿一片。
“咔嚓，咔嚓。”
又拿一片……又拿起一片……又拿起一片……
莫茗脸快黑了。
“这位客人……？”
“啊啦，抱歉抱歉，我一不小心就……那个，这些我都买了。”名为幽幽子的女士也有点脸红，立刻表示全部买下。
莫茗呼出一口气。这对看起来来头不小的主仆还是会付钱的。
“多少钱？”跨着两个篮子的名为妖梦的小女孩俏生生的道。
“……我是第一次来这里卖东西，对这里的货币也不是很清楚，看着给点吧？”
“幽幽子大人？”小女孩回头，看向自家主人。这种情况她也没碰到过。
“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
“嗯？”意识到目光汇集到自己这里，幽幽子连忙停下了准备再一次去捏锅巴的手。
“哦哦，这样啊，你……是外来人？”幽幽子目光往旁边看了一眼。
莫茗愣了下，点了点头。
“这样啊……”幽幽子点了点头，从妖梦的钱袋里取出一个金锭，放到地摊上，然后提起那个装着锅巴的篮子离开了。
“幽幽子大人，篮子让我来拿吧……”小女孩追了过去。
莫茗看着手里的金锭有点迟疑。
金子？就是在外面也算是硬通货，难道在资源稀缺的幻想乡反而不值钱吗？
拿起来对着小巫女晃了晃：“这东西很值钱吗？”
摇了摇头。
到底是不知道还是不值钱啊？莫茗心里猛吐槽。
但是，当莫茗把这锭金子拿到典当铺去，才知道自己真的是撞大运了。
发财了……
……
……
“幽幽子大人……那个篮子我来拿吧？”
“咔嚓，咔嚓。”
“幽幽子大人，你手里的那个……锅巴？真的那么值钱吗？”
“？”幽幽子奇怪的看了一眼妖梦，伸出篮子，“尝一块？”
妖梦吃了一块，味道还真不错。
“但是……真的需要一个金锭那么多吗？之前也买了一大堆食材，总共加起来也没有一锭金子的十分之一啊。”
“妖梦，你注意到刚刚小摊旁边坐着的那个小女孩了吗？”
仔细回想了一下，妖梦点了点头。
“那位是博丽的巫女哦。”
“啊！”小女孩吃了一惊，“是博丽神社的那位？”
“嗯，就是那位……幻想乡的守护者大人哦。”
“可是……可是……为什么那么……”
“那么小是吧？”
“是啊，看起来年纪好像比我还小的样子……”
“年纪和你一样大哦。”
“是吗？看起来好像比我还……”
“估计是营养不良吧……”
妖梦侧着脑袋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吐槽了。
“咔嚓，咔嚓……妖梦……”
“幽幽子大人？怎么了？”
“你以后可能会对上那样的家伙哦~”
“……嗯。”
“要对自己有信心哦，妖梦。”
“嗯！我一定会好好练习剑术，保护好幽幽子大人的！”
“嗯。”
“最喜欢幽幽子大人了！~”
“……咔嚓，咔嚓……”
也就刚刚走出村子这段路程，一篮子锅巴就告罄了。
……
……
晚饭十分的丰盛。四菜一汤。
莫茗对于自己的手艺还是很自信的。虽然只有弱冠之龄，而且几乎不断的在世界各地奔波着，但秉持享乐主义的莫茗从来不亏待自己的胃。
中午饭本来就没有吃饱，晚饭自然多吃了不少。
莫茗狼吞虎咽了一阵，发现菜被自己吃了一大半，不禁有点尴尬，从而放慢了进食速度，一边吃一边思考着。
餐桌上很安静，没人说话。
今天之内莫茗有好几次找小巫女聊天，但其实并没收获什么成效。
小女孩总是很沉默，简单的问话用点头或者摇头来回答，实在需要开口就用非常简便的语句。莫茗又怕自己话太多引来反感或者抵触，也不敢过分恬噪。
也许是遭遇了什么事情而封闭了内心，毕竟她小小年纪就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也或许是小女孩很少与人交流所以导致了这种性格。可能性有很多种。
收拾好桌碗，莫茗端上了一盘切开的橙子当作饭后水果。小巫女则坐在被炉里发呆。
被炉是新买的，花钱请人搬了回来。
“的确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莫茗也坐进被炉里，桌上摊开一本新买的《幻想乡缘起》，“今天算是我来到神社的第一天，也是第一次去村子里，没想到那点锅巴竟然能卖这么多钱。”
“估计是碰上土豪了。”
小巫女看着莫茗，不说话。也许是没听懂土豪是什么意思。
“重新认识一下，我的名字叫莫茗，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将会是你的老师，是教授你知识的人。请多指教。”
小女孩也将腿抽出被炉，正坐起来。
“请多指教。”
终于获得回应了，但是莫茗还是想哭。
从礼节来讲，你是不是也得自报下名字啊……你到底是叫啥名字来着……
其实昨天八云紫是介绍了一遍的，但当时莫茗身处巨变，大脑在高速运转着分析着当前的情况……结果小巫女名字的片假名反而没记清楚……
当然，喜欢纠结一些细节问题的处女座的莫茗并没有考虑过直接问名字，因为他认为自己没有第一时间记住小女孩的名字从而会给小女孩带来不好的印象。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还是要叫她小巫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