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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节 京师(十九)(1 / 1)

廖三娘左脚比刘五先着地,脚步横移调整身位,带动刘五身体,让他重心前移,同时收回双手变摔为拿,左手攥住刘五右手腕使他不能挣脱,接着身体向左回转,用右臂推压大汉左肘关节,右腿踢跪大汉膝弯。

刘五抱紧身体,曲臂回肘,在擒拿未成型前脱开控制,廖三娘迅速换式,后撤半步,让两人下身拉开出一点空间。

刘五此时右脚也已经着地,但廖三娘抢先破坏了他的身位,迫使他不停防守,这导致他重心靠上,重心垂直线接近两脚支撑面的极限,几近失稳的边缘,由于始终无法完全调整好身体姿态,刘五的右腿不自然的向外撇着。

廖三娘对时机的把握极为精准,间不容发之际,她抬起右腿,用脚跟部向刘五髋部近端处狠狠一蹬。

人体髋部极为牢固,但髋部的后下壁没有韧带固定,是薄弱处。

此时刘五右腿外展接近四十度,本就处于非自然状态,腿骨的大转子与髋部形成杠杆支点,在廖三娘勐力蹬踹之下,股骨头向前下方滑脱,关节错位,腿骨脱臼。

廖三娘双手攥住刘五拇指扭转,借一踹之力往前一送,刘五惨呼一声被踹飞了出去。

刘五刚一倒地,廖三娘就赶上一步,脚尖一踢,裹着钢尖的鞋头戳在刘五的额头,刘五刚只来得及喊上一声,就昏厥了过去。

廖三娘如雄鹰搏兔,转瞬间连换摔、拿、打三式,所有攻防转换只在身体姿态的微调,旁人眼中看来,两人却是刚揪在一起,刘五便被廖三娘一脚踢倒,刹那间就决出了胜负。

宋大心中大寒,这刘五乃是当地有名的角抵高手,寻常五七个人近不得身,却一个照面便被这女子放倒。

廖三娘纵身向宋大而来,宋大避无可避,这反激发了他作为一个大光棍心底的凶性。

宋大怒吼一声,直迎上来,拼尽全力,抡拳勐击。

贴身的薄绸衫子,衬托出廖三娘凹凸曼妙的身材。

廖三娘深吸一口长气,人们视线中廖三娘的背影忽然向外扩张了一圈,倒三角的身形扇面般展开,斜方肌、肩胛冈、肩峰、三角肌、大棱肌、背阔肌组成的山脉绵延起伏,线条透过衫子清晰的呈现出来。

蹬地、转体,扭胯送肩,舒臂挥拳,没有机巧、没有招数,以硬对硬,以刚对刚,能使重手双刀的女子,只能是天生的力士。

两只拳头的拳锋相撞,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两条出拳的手臂联成一条直线,手骨断折的卡察声自耳边传来,令闻者毛骨悚然,宋大伸直出拳的右手慢慢软了下去,他一点点跪倒,抱着右手痛苦的呻吟着,呻吟声越来越大,宋大的身体瘫软成了一摊烂泥,他捧着断成两截的手腕在地上哭嚎翻滚,伤心的如同没妈的孩子。

廖三娘绸衫下的身子慢慢紧缩,重又回复了柔软的娇躯。

她从怀中拽出手帕,擦了擦拳锋上的血迹,走过去捡起了自己的披风,披风被尖刀戳出了一个大洞,廖三娘手抚披风,叹了口气,幽幽对李儒风道:“总镖头,这可是我用了半月工银,在临高百货大楼买的,你看,如何是好。”

李儒风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干咳了两声,道:“报销,全额报销!”

宋大捂着右手腕躺倒在地面上,身体因恐惧而剧烈的颤抖着。

李儒风缓步走到宋大身前,他魁伟的身躯给人以巨大的威压感看,从宋大的视角看去,如同一尊拄天的巨人。

李儒风自怀中掏出一张二十两银子的庄票,手一抖撇了出去,那庄票轻飘飘落在宋大的脸上,李儒风浑厚的声音响起:“兄弟,这二十两,拿回去将养身子,小惩大戒,长些记心。自古头香烧一注,这次断的是手,下次送的……”

李儒风声音一沉,道:“是命。”

说完,摆了摆手,示意宋大离去。

宋大爬起身来,用没受伤的左手将那庄票紧紧攥在手中,用力磕了两个头,口中嘶声叫道:“今日多谢局主饶恕则个,您在高山接天雷,我在平地饮西风,小人等日后不敢再触虎威,小路不见大路见,局主恩德小底铭感五内,总镖头日后翻山过海、一马平川。”

说完宋大就要挣扎着站起来。

廖三娘从斜刺里走了过来,用手一扶宋大的肩膀,宋大见了她不由脸色一变,全身打了个激灵。

廖三娘温柔一笑,柔声说道:“兄弟休慌,儿家手下自有分寸,你等三人肌肤伤破、骨节脱出,不过是伤在表皮,些许外伤,转日便好,只是耽搁不得,须得快些医治才是。镖局子能打人,更能救人,诸般跌打轻重,自有良方好药,局子里的师兄个个身怀接骨秘法,若肯伸手医救,万不会留下后症。”

宋大立刻明白言下之意,磕了个头,道:“三娘子菩萨转世,小人等回去,外间立时便会知道局主爷爷和三娘子耳清目明,眼中揉不得沙子,便是还有那一等犯了贪念,猪油蒙了心的蠢材,也不敢再上门来哄赚老爷,定叫二位耳根清净。”

廖三娘点点头,道:“儿家气血虚浮,听不得许多吵嚷乱心,你我不打不相识,这厢承得兄弟好意了。”

廖三娘对外喊道:“八子,带三位弟兄下去接骨。”说完轻轻拍了拍宋大的肩膀。

小八子答应一声,唤上来几个伙计,将三人抬了下去。

廖三娘走到小八子身旁,小声说道:“接好骨头送他们回去,查查在何处落脚。”

小八子点点头,快步下去。

李儒风见人被抬出,叹了口气,摇摇头道:“这等蒙混之人甚多,若是大富之家遇到此等绑人之事,事发后甚或有多家同时来人说赎,也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徒然添乱,但是寻常并不会这般混厮打,不过将那等闲人赶走了事。”

廖三娘澹澹道:“那宋大犯浑先要动手。何况,打一打,不是坏事,也叫外间知道,我等不是那等葫芦提的混沌虫儿,我们不要叫人瞧的轻了。”

乌开地这时在旁对李儒风说道:“此间怕是离不开总镖头,既如此,我先回德隆料理局面,你我稍后聚头。”

李儒风点点头,道:“也好,劳动乌先生这般辛苦。”

乌开地道:“原是本分,该当。”说完拱拱手,快步出去。

乌开地走后,廖三娘对李儒风道:“从王世珍和张管事口中可曾问出些什么?”

李儒风摇摇头道:“若他们知道什么要紧的关节,贼人怎会容他们活着。”

话虽如此,他们还是知道了几个关键的事情:王世珍是受人之托办事,收了四百两银子;至于是何人所托,他倒是交代了,但是等镖师们赶去拿人,此人已经悬梁自尽--不用说也是被自杀了;其次是张管事得到许诺,事成之后给他五千两银子,银子已经预付了一半,还有一半,说等他逃到指点地点之后再给他。

“他若是收到那另一半,此刻大约已经没命了。”

“没收到,也不过是多活些日子罢了。”廖三娘叹息道,“谁给他的许诺?”

以张管事的阅历和身家,不是随便找个人说服就行,就是当场拿出银子来也不可能让他下决心。中间人必须有相当的身份声望才行。

“说来,倒是老熟人,”李儒风冷笑道,“是夏记山西屋子的乔管事。”

自打德隆在京师开业起,京城里的山西屋子和德隆就没少过摩擦。实在是因为德隆的后台硬朗,山西屋子纵然资金雄厚,也不敢使出赶尽杀绝的招数,只能搞些小动作来恶心德隆。

“原来是他!”廖三娘冷笑道,“怪不得,怪不得!”

“我看他也是受人使唤而已,未必是真凶。”李儒风道,“不过为了安张管事的心,不得不借他一用。”

若非这样的钱庄界的头面人物出面,张管事是下不了叛卖冷老爷的决心的。

“乔管事呢?投水还是上吊了。”

“说今年正好轮到他三年一次的年假,回山西老家去了。”

“这兵荒马乱的,不在京师待着赶着回家不怕路上遭劫匪么?再说了,便是回了山西也是遍地流寇。巴巴地赶回去做什么?”廖三娘调侃道。

不用说也知道,不论是死是活,乔管事他们是找不到了。

“乔管事找不到,夏家必是知情的。”

这却毫无用处,京师的八家山西屋子里,夏记固然不是最大的,但是山西屋子因为同乡的关系,同声共气,多年的经营,堪称根深叶茂,势力远不是德隆可以相比的。想要找夏家打听情况,那是痴心妄想。

廖三娘颇为失望的叹了口气。

李儒风道:“才时老乌说倒是可以猜上一猜……”

乌开地说能让夏家出手的,不但肯定是朝中的大老,也必然是夏记的重要客户。只要按照这个思路才推测,幕后主使便八九不离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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