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饭,文心要回去,魏淮洲便打电话让季叔送他一趟。
在他弯腰上车时,魏淮洲不经意扫了一眼,脸上忽然出现了不自在的神色。
“哎,那个,小炮仗。”
“叫你爸爸做什么?”
魏淮洲挠了下头,没好意思看他眼睛,悻悻道:“你明天上课时,把脖子遮一下……”
昨晚一不小心咬得重了些,本来几个小时就能愈合到几乎看不见的伤口,到现在还清晰可见。
他这话说得不明不白的,太有歧义,惹得季叔也忍不住下意识去看了眼后视镜。
文心红着耳朵对他比了个大大的中指,摇上车窗绝尘而去。
魏淮洲笑了笑,正好周凯发来了消息,告诉他那朋友今早就走了,今天只剩他们哥几个聚,问他来不来。
魏淮洲回了个“等着我”,跑回家随便换了身衣服出门了,一直疯到晚上,散场之后又往他舅舅的医院跑了一趟,到家时已经快十点了。
没写完的试卷还摊在书桌上等着他,魏淮洲已经自我放弃,并不打算继续写,反正他英语站走廊早站习惯了,要是运气好,还能碰上老徐,把他带去隔壁班上数学课。
把乱七八糟的字典扔到一边,最后整理的时候却意外发现最后两篇阅读理解都已经写完了。
跟他狗爬的字迹不一样,满篇纤细的字体工整又漂亮。
晚上十点整的时候,田螺少年收到了一条消息。
魏淮洲:[小炮仗,我考虑好啦,你的条件我答应了,不就是六十分,洲哥怕过什么?]
文心:[九十。]
魏淮洲:[对!九十!]
魏淮洲:[那你说帮我,怎么帮?应该不是给岑宴西套麻袋打断她的腿吧?]
文心:[打断你的腿还差不多!你们不就是缺人,谁上不是上。]
魏淮洲:[你的意思是……]
魏淮洲:[你要来给我伴舞????]
文心:[你他妈找打?]
文心:[四手联弹会不会。]
魏淮洲:[??]
魏淮洲:[!]
魏淮洲:[男人,从不说不会!]
………
周一早上,文心到教室的时候,远远就看见魏淮洲已经到了,桌子上装模作样摊着一本英语书,手放在底下玩游戏玩到飞起。
文心呵了声,拎着书包走过去坐下。
魏淮洲已经死了八百次,听见动静,连忙两三下划掉游戏锁屏扔回抽屉,一气呵成。
文心:“……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动作够快,我就看不见你在做什么?”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老骆又来搞我了。”
魏淮洲松了口气,粲然一笑,指着英语书毫不心虚地说:“看看这里,小炮仗你别冤枉我,我只是今早看书看太!久!有点儿累,才想玩游戏提提神,刚打开你就来啦,我游戏还没玩到两分钟,手机都还是凉的,真不骗你。”
文心把一沓复印资料从书包拿出来,闻言偏过头看他:“你认真的?”
“真心话!”
“那考你几个?”
魏淮洲眨眨眼,一脸的无辜:“这就没必要了吧?”
“确实没必要。”文心指着他书上翻开的那一页:“这一课估计要下半学期才能讲到,你现在是在干什么,预习?”
“是吗?”
魏淮洲啪地合上书,销毁证据,装模作样道:“谁大清早的风扇开这么大,搞得我都忘记刚刚看到哪儿了。”
早读已经开始,周围接二连三开始响起朗朗读书声。
文心没理这个戏精,兀自整理好东西,把一叠资料全扔魏淮洲桌上,“嘭”地一声闷响,可见有多厚。
“这什么?”
魏淮洲一头雾水,随着翻了两页,看傻了:“英语资料?这么多!”
而且是语法单词阅读翻译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作文范本,资料书都买不着这么全的。
“给我看的?”
“不是,给你叠纸飞机扔着玩儿的。”
“………”
魏淮洲不知道自己脸上现在是个什么表情,反正肯定不太好看就对了。
文心难得看他脸色这么一言难尽,觉得挺过瘾,忍不住再补一刀:“别觉得期末考试还远,鉴于你在我这信誉度为零,我帮你这事,得收利息。”
“还有利息?”魏淮洲简直不可置信,凑过来捏着他的下巴左右打量:“你是不是被土地主上了身?说,你把我的小天使藏哪儿了!”
“谁他妈是你小天使!”
文心不客气地拍开他的手:“艺术节在期中考试之后,你要是期中考上不了六十,就自己滚去给人当芭蕾舞伴奏吧。”
“……”
路言又跟王一谦吵了一架,气个半死,抱着书就往魏淮洲这边跑:“洲哥,挪个位置让我挤挤呗,我受不了王一谦那个傻逼了。”
魏淮洲焉嗒嗒趴桌上:“什么洲哥,我不知道什么洲哥,我就是个弟弟。”
“弟弟?”
“……那也不是你弟弟,别乱叫。”
“?”
路言一脸黑人问号,文心难得好心,靠在椅背上帮他解释:“魏弟弟这边悲伤膨胀挤不下人了,让你上别人那儿挤去。”
魏淮洲一声不吭,算是默认了。
“这是什么我不知道的新梗?科普一下?”
路言很懵逼,这算什么,一个好兄弟和另一个好兄弟好像瞒着他有了他不知道小秘密。
文心没打算多说,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结果这一低头,路言的注意力立刻就被新发现转移了。
“咦,文心,你腺体上干嘛贴个创可贴?受伤了?怎么会伤到这里啊,一不小心就会变小太监的!”
说着就要去扯文心外套,想看仔细些。
文心不习惯跟人肢体接触,尤其是alpha,下意识就往后躲开。
一直趴在桌上的魏淮洲比他反应还快,刚拉下来点儿的领口又被他飞快扯上去,一手从前面绕过去勾住文心的脖子,一手隔着衣服紧紧捂住那点创可贴,一副护犊子的模样。
“小流氓你干嘛,动手动脚想挨打?”
几个人动作太大,引得周围的同学频频往这边看。
路言一点儿没觉得自己已经成了焦点:“洲哥,我就看看,你俩搞什么呢一惊一乍?弄得跟偷情一样,藏着掖着的,难不成他脖子是被你咬了啊?”
……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路言真是神了。
听着周围一阵吸气声响起,又很快被读书声淹没,魏淮洲都想把这人头拧下来:“瞎说什么!滚滚滚,上别处挤去,懒得理你!”
路言惨遭嫌弃,委屈巴巴找周凯去了,文心动了动肩膀:“还不放开,想公报私仇勒死我?”
“你又冤枉我,我真是个好人。”
魏淮洲收回手,想了想,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瓶子放在他桌上:“看,我有证据。”
“这什么?”文心眯起眼睛:“金鸡胶囊?”
“……那要让您失望了,并不是。”
“我昨天百!忙!中!去了趟医院,我舅说,你这个情况大概率是抑制剂使用太多产生的副作用,你现在太容易被a的信息素影响,得尽量少跟alpha近距离接触,尤其是释放了信息素的alpha。”
说罢又觉得漏了什么,连忙补充道:“当然,我除外。”
魏淮洲健康得跟只猴子似的,根本不需要看什么病。会在昨天突然跑去医院,显然是特意为了他的事才走这么一趟。
为了明明他自己都过了一夜就忘了的事。
“特意为他跑一趟”几个字大概是有什么魔力,在脑袋里盘旋了几圈之后,文心的气焰一下子就被它打散了,连带方才的咄咄逼人也被一扫而空,抓着药瓶的手隐隐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魏淮洲继续道:“这是信息素稳定剂,你这几次发作间隔时间太短了,对信息素肯定有一定影响,记得一天两次,按时吃。”
“喔。”
文心故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小细节露出的僵硬却藏不住。
他情绪波动得太明显,魏淮洲想不注意都难。
盯着他泛红的耳垂,半晌过去,恍然明白了什么,眼睛噌地一亮,笑眯眯凑过去:“干嘛啊小炮仗,耳朵都红了,是不是觉得洲哥我特别好,特别感动,觉得特别不好意思啊?”
“你他妈才不好意思了!”
那点儿粉红从耳垂一直蔓延到了脖子,文心愤愤将药瓶扔进抽屉:“有这么闲?看你的书去,死学渣!”
魏淮洲想笑:“学渣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挨骂!”
文心:“闭嘴行不行!”
跟被揪了尾巴的猫一样,害羞也要凶一凶。
“okk。”一切恃可爱行凶的生物都可以无条件被原谅。
魏淮洲笑着抽过一支笔一本正经竖在嘴边:“我被封口了。”
……
一直到早自习结束,文心满脖子得红才干干净净褪去。
上午最后一堂课下课铃响,魏淮洲强行拖着文心一起去了食堂。
“小炮仗,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
路言几个在前面打打闹闹,魏淮洲跟文心慢悠悠落在后面。
“我去医院的时候,顺便还帮你问了下你挑食的毛病怎么办,很不幸,我舅舅说这毛病要根治只能割舌头,嘶——有点可怕。”
他说到这里,还戏特别多的叹了口气:“而且他还说,你不仅是味觉敏感,不能吃味道刺激的,触觉也是,一个不小心咬到舌头可能就自尽了。”
“……”
“真的吗?我怎么觉得有点玄幻呢?嗯,不大可信。”
文心简直烦死他了:“爱信不信,不然你还想怎样,咬一口看我会不会死是吗?!”
大概被气糊涂了,话说出口半天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这么坦然的态度让魏淮洲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
半晌,还是忍不住捂着眼睛噗嗤一声笑出来,周凯听见动静,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你想要我咬哪里?行啊小炮仗,我拿你当兄弟,结果你居然想勾引我。”
文心还懵着,愣了数秒,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骚东西,好不容易退下去的红潮又起来了,这回不止耳垂,整个耳朵都红得快滴血。
“他妈滚蛋,你找打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