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在从狗场出的时候就在一家商店里面买了好多的炮仗,每隔一段路程就放一串炮仗,这是在提醒张胜利的魂魄告诉他他已经死了,但是不是死在家里,让他更随着这些炮仗声回家呢,至于来到家门口放的那一长串炮仗是提醒他到家了。在燕子窝,这人死在外面,回家的时候是不能再受到阳光的照射的,这是怕那人的魂魄因为胆怯没有走向归家路,到时候到了地下祖宗是不会让他认祖归宗的。
下午,请来了村里磕佛的两位老妇人,大约都是六七十岁的样子,两人进来就说道:“先给他招魂吧,这魂还不知道已经归位没,也不知道他到底识不识的这炮仗声一路跟着回来,为了保险起见啊,还是要给他招一下魂,免得这佛白磕了。所谓磕佛啊,佛家说额度,把死者生前的所有的事迹功过都向那地下的判官说一下,最后靠着两位磕佛人的三寸不烂之舌,求得让那判官相信,让死者能投胎到一个好人家。这人死了一般是要在家里面待三天或者是七天的,当然也有更久的,但是总归是单数才对,这也就有了“终七”之说。意思是告诉那死了的人,这是你在这人世界停留的最后七天了。这七天你的妻子,儿女晚上都会这你面前守灵,好好看看,以后啊,莫来打扰他们的生活,毕竟阴阳两隔,人鬼殊途。要是在家停留三天的话,那三天晚上九点整开始磕佛,磕到十二点。磕完以后将那棺材下面的公鸡杀掉。重新换上一只公鸡,这每天都磕就是反复告诉那判官,你看,我门说的都是真的,他啊在你人世间还是做了很多的好事的,你要让他有个好去处,这鸡啊,算是孝敬您的。要是在家里面停留七天,那只是在一,三,五,七这几天晚上磕一来因为这磕佛人全是些年老的妇人,一连七天都磕的话那她们会受不了,二来,她们也是担心,那判官到底是个男人,被念久了就和和人世间的男人一样会怒的,这要是判官一怒之下更改了,那可就对不起这主人家了。
柴香兰红肿着双眼说道:“怎么了招法?”其中一个磕佛人说道:“我已经让大家伙扎好了招魂旗,晚上七点的时候啊找一个和他最亲近的人去站在你家房顶上喊,有什么话都可以说,对着那天车开来的方向喊,喊个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了。这个任务啊还是得交给你。但是这大肚子的可以吗?这到晚上七点,那水应该不会很热和才对的,你这身体要是受不了就换个娃儿上去吧。”柴香兰摇摇头,说道:“那到时候就我上去吧。九月份的下午七点,天还没有黑下来,柴香兰走到房顶上,那房顶上的水没过了她怀孕以后肿的小腿肚子,张国胜走在后面拿着那招魂旗趟过水去插在那房顶那房子的边角上,大约有三四米长的旗子垂落下去,长长的用白纸糊成的就像是一个猪笼的的旗一直垂到二楼的顶上。插在旗子的翠绿的竹竿就插在那房子边角水泥里的一个洞里。那个时候留这个洞纯属是以为工人在屋面刚打好混凝土的时候,不小心把榔头的手柄插在了里面,恰好这一段里面的钢筋短,等现的时候屋面是上的混凝土已经干了,于是就留下了大概有二十厘米深的一个圆柱的小洞。那时候还是因为这张胜利和柴香兰要去给孩子开家长会,张国胜一大早上来给房顶浇水的时候现的。那时候那工人说是要拿些水泥和沙来填补,但是回来的张胜利说道:“这是在边缘上,又高于那蓄水池子,根本不用担心会漏水,算了吧,这洞子啊。流着以后我娘过世的时候插报丧旗用,保管方便。”那时候说来也是一句玩笑话,现在竟然会派上用场,只是张胜利不会想到,这最先用上的却是他自己。
因为那旗子就是用的东西就是些白纸和薄薄的竹片。到也不是用多重,那竹竿承受它的重量轻而易举,旗子随着风吹来的方向飘扬着,柴香兰手里提着米,边在房顶上喊,边往房顶下撒米。那米可是有讲究的,那水用纸灰拌着的米,只听柴香兰喊道:“胜利啊,回家了,回来,过完你的这一世,回来,回来再看看我,看看娃娃们,看看娘,看看大哥,嫂子。看看这村里的大家伙,看完后就安心去吧。”当然就是些反反复复的话,倒也少不了说些埋怨的话,那些大多和前面她哭的时候相同,这里不再提起。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柴香兰慢慢走到小门处,站在台阶上的秀娥赶紧把干帕子放在地上,让柴香兰踩在上面,然后再拿上手中的干帕子去擦她腿上的水,穿上棉拖鞋,秀娥慢慢扶着柴香兰下了楼梯,站在小门处的张国胜关上小门也跟着下了楼梯,院子了已经在摆桌吃饭,小孩子坐在桌子边上等着上菜,用筷子敲打着碗的边缘,出响声,坐在一旁的大人说道:“敲不得啊,穷不得。”这燕子窝,敲碗的人那多是来讨饭的,改猪的。所谓改猪,那其实就是给猪做绝育手术的。但是现在大家喂得猪都不会再在这些人这些做了,所以他们自然也会不会有多少活计,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是没有出路的,自然也就显得晦气。被大人反对自然是在情理之中。
这柴香兰怎么会吃的下,来到房子外面的棚子里。秀娥抱着哭睡着了的大妮坐在边上,眼睛盯着那棺材下面的燃着的煤油灯和被拴在凳子脚上的公鸡。眼睛红肿着不知道再想些什么。柴香兰走进来,说道:“嫂子,去吃点东西吧。”秀娥看着她说道:“我不想吃,我就想在这儿陪着胜利,倒是你快去吃吧,你这身子什么都不吃可怎么行,柴香兰摇摇头说道:“我吃不下,我只要一想到本来好好的躺在我身边的人一下子躺在这冰冷的棺材里,我怎么可能吃的下,这孩子倒也安分,没有闹我,只是这往后没有了胜利,我一个人带着五个孩子这可怎么活啊。”秀娥说道:“哪里是一个人,这样,这房子不想住就租给那些来修路的外地人,搬到嫂子家里去住,这到底有个人能帮你一起看看孩子。”我不去,这房子是胜利这一辈子留给我们娘儿几个的东西,我还去哪里啊,就留在这儿,要说什么,只能是怪了命不好,也难怪娘总是不待见我,这不是儿子没生出来,男人也死了。柴香兰说道。胡说,你不要信那些有的没得,你说你儿子没生出来,这不是就查出来肚子里的这个就是?只是胜利啊没那个命看见自己儿子出世,至于胜利这个事,都是命啊。秀娥说道。妯娌俩人在这棚子里哭的一塌糊涂,大妮在睡梦中喊着:“爹、爹、爹。”这本来已经停止哭泣的两人听到这话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而在棚子外面的王满弟,在家里四处找遍就是没有找到柴香兰,想着她挺着个大肚子,这一天下来也没有吃什么东西就是打算来看看让她去吃点东西,正巧听到她和秀娥说的话,慢慢走开了。这一刻她也明白自己对这个媳妇终究是苛刻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