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要将柴砍成一样长短。
这个简单,就是在窑里码放木柴时整齐,在搬运木炭时方便。木柴砍好之后,就是将木柴码放进窑里。
这里也有很多讲究,有两种码的方法,一种是将木柴码放成井字型,另一种是将所有的木柴顺着进风等方向码放,木柴与木柴之间不能挨着挨着地放,要留有一根木柴大小的距离,这两种方法的目的都是为在木柴之间留有一定空隙,便于进风将木柴烧透、全面碳化。
因为将木柴碳化的不是直接的明火,而是烧得滚烫的热空气,所以需要将烧炭的木柴与烧火的木柴用墙分开,墙的做法跟烧陶器差不多,墙上留上一些窟窿,以便火尾子和热空气能进去。
做完这些后,就是在外面堆放烧火的干木柴了。
干木柴放好后,就是做窑门,做法也是跟烧陶器一样的,留送柴口和进风口。
烧炭时间长短看放柴量而定,这炉窑放的柴很多,就烧的时间长一些,估计要四到五天。
烧炭跟烧陶器不一样,烧陶器要一直有人烧火,不断地往窑里送柴,而烧炭则只需要在头天和第二天烧火,到第三天的时候,里面烧炭的木柴的水分已经全部蒸完,变得非常干燥,温度也很高,随时有可能接火,一旦接火后,外面烧火的地方就不需要再送柴,只等到里面的木柴自行烧透就行了。
烧透与否,也需要经验把握,因为窑里面特别是最里层的木柴烧得怎么样外面无法看见,更无法把握,只能凭感觉。
一旦感觉最里面的木柴烧透接近全部碳化,就可以封窑了,没有碳化的部分就让窑里的余温慢慢碳化就行了。
不过即使经验再丰富的师傅,也不可能把一窑的木柴全部完完整整地烧成炭,因为火是从外面往里面烧的,外面的木柴已经烧透,但此时里面的可能还未完全接火,而等里面的木柴烧得差不多,而外面的木柴可能已经烧过从炭变成灰了。
闷了两天后,父亲打开了窑门。
一炉木柴烧出来,有六七成的烧成了炭,还有的烧过变成了灰,还有的一小部分还是烧焦的木柴。
虽然没有全部烧好,但总体还不错,大家都很满意。
随后又烧了四五窑木炭,在院子里放了一堆,另外把家里的一间房子也堆满了。
原来计划做石磨的,看样子是做不成了。
很显然,没有工具。做石磨必须要有錾子,没錾子靠别的方法比如用斧头敲打、石头对石头互磨是做不成的,不过用钢钎也可以的,不过他们带来的钢钎太长了,需要弄短到三四掌长。
这样还不行,即使把钢钎弄短了,由于錾子打石头是一项硬活,很费錾子,一个石磨没有两三根錾子是做不下来的,那这样的话,几根钢钎全报销了,以后如果有用钢钎的地方尤其是夜晚站岗防动物就少了一个好工具。
思来想去,父亲决定不用这个方法做石磨。
突然,父亲想到一个好办法,不做石磨,可以做木磨啊,还可以借用小河里的水力。
木磨在农家有一个专门的称呼,就是耒子。
耒子的样子跟石磨差不多,只不过耒子是用木头做的,块头大很多,几乎是石磨的三四个那么大,区别在石磨的上页磨盘和下页磨盘都是一整块石头,而耒子则是用一小块小块的硬木头做成的,结构要复杂得多。
父亲和孩子们先砍来很多金木,去皮之后用斧头砍削成木板样,放在火堆旁边烘干。
金木木质很硬,非常耐磨,这种木头晾干后,木质很稳定,遇到干燥一般不会裂口,短时间遇水也不会胀,是做耒子等常用固定类家具的好材料,不过不适合用于做经常搬动的那种家具,木质很硬也很重,搬动不易。
这些金木是拼接起来做磨盘用的,金木准备好后,就需要准备中间的转轴的材料了。
转轴由于承担更大的离心力,需要更坚硬的木材来做,那就是王栗桠,这种木材中间成黄色,年岁长的木材颜色稍深,呈淡淡的橘黄色,非常好看。
制作转轴的材料粗细看磨盘大小而定,磨盘大的话,转轴也就相应大一些,磨盘小的话,转轴就小一些,具体不好把握,如果太小了,转快了,或者磨盘的重量导致转轴有可能折断,如果转轴太大了,推起磨来又非常费劲,这也是个经验活。等木材都准备好了,晾干了,父亲就和孩子们一起做耒子了。
他们先用烧红的钢钎在转轴木料上分两层烧烫出很多小而深的洞,每一层洞眼均匀分布,共有十二个。
然后,将削成大小刚好的金木条插入这些小洞,再在金木条上横向紧扣木条,如此密密麻麻的纵横交错。
木头与木头用阴阳交错法扣在一起,很牢靠。这样做好了一层后,又做另一层,只不过另一层无须连接在转轴上,只要有一层转动就行了。
这两页磨盘做好,紧接着在下面做了一个盛磨出来的粉面的圆盘,圆盘周围略略翘起,随后就要做水里传动装置了。
他们在转轴的下部斜斜地装上了四扇像大鸟羽毛的叶片,在叶片穿过转轴的对面,用木销子扣好,这样叶片在水的强大压力下就不会掉了。
做好耒子,就要修水坝,做导流槽了。
他们将小河的水用一堵简单的石头修了一个水坝,说水坝简单是因为在雨季的时候要随时能扒开行洪,将水坝里已经太高水位的一部分水用一条明渠引导到旁边,在合适的地方修垒一个漏斗似的下沉石洞,这个漏斗要经得住耒子的压力和水流的冲击力,必须非常牢靠。
河水从导流渠流进耒子下方的石洞,带动叶片旋转。
非要用导流渠将河水导流过来,主要是防止雨季洪水将耒子冲坏,雨水将耒子泡坏。这些工作做好后,就需要在耒子上方盖一个凉亭似的房子,这样的话,即使下雨也能磨粉。
耒子做好后,大家兴奋地实验了一次,但效果不太好,水量有效不够,导致转不匀,力量不大,磨出来苞谷粒不均匀,很多都还没形成粉面。
此后,父亲又进行了多次改进调整,终于正常运转了,一上午就将差不多一半的苞谷磨成了苞谷面,这样大家不仅可以吃苞谷糊,还能用苞谷面做馒头吃,增加一些饮食花样,为平淡的山间生活增添一些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