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可以的?拳打狗熊脚踢猛虎不可能,撕个把活人还是富富有余的。”孙贤毫不谦虚地道,接着顺手系上腰带。
腰带比寻常的宽半掌,有许多卡槽,接着“多功能干扰器”,匕首,拉索……等等等等,就被放进了相应的卡槽里。之后又披上了一件外套,看那外套的样子,也不是那么单纯,多了数倍的隐形口袋里面,也不知都塞了些什么。
贺彤都看在眼里,而且相当仔细,所以就越发好奇,“你接下来确定要带上我?”
“答应了的,不会不算。”孙贤仔细检查一遍,随意地系上两颗扣子,邀请道,“走吧。”
“我要先给警局打个电话。”贺彤试着提出要求,不确定他能不能答应。
孙贤点点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也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情,贺彤给警局打了电话,也没多说什么,就是让他们技术定位自己的手机,一旦打电话回去,或者信号消失,让他们马上派人赶过来。
说完还特意看孙贤一眼,那些话一字一句都逃不过他的耳朵,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表示……让人不安。
到了外面,开车上路,孙贤才道,“其实你该让人跟着的,不然就凭他们的速度,到时候一定赶不及。”
贺彤蹙眉看他,“你到底想怎样?能不能说清楚点?”
哪有坏蛋做坏事的时候,希望警察能及时到场的?
“其实很简单,我想多活几天。”孙贤倒也不瞒她。
贺彤沉默,相识以来,无论打打闹闹,还是斗智斗勇,他都未曾示弱,即便前几天来到警局,也没做留在那里的打算,可现在……他究竟遇到了怎样的事情?“这几天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安排?”
“当然,就算你黏在我身上,我也能在你眼皮子底下传消息出去,现在……她们应该已经就位了。”孙贤偏头看看她,“今晚我有五成机会活下来,两天后估计一成都没有,当然了,如果今晚就挂了,也就不用想几天后的事情了。”
“我叫人跟上来。”贺彤毫不迟疑地拿出手机,却给孙贤按住了,“找你那些同事没用……如果不想见到无谓的牺牲,叫那些特别的军人过来吧,我知道你可以叫来……一定要把情况说明白。”
贺彤犹豫许久,才点亮拨号盘,就在她要打出去的时候,孙贤的手机先响了起来,她手立时顿住,偏头看过去。
就见他蹙了一下眉头,有些不太想接的样子……谁打来的?贺彤探头去看的时候,他已经把手机拿在手里接通了,“什么事?”语气相当淡漠,还带着一点不耐烦。
“本来姐姐不让我告诉你的,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什么事?”
“来妇幼医院自己看。”
说完,那边挂断了电话。
他们都没刻意压声,贺彤听得一清二楚,当下定住眼神,想看看他怎么处理。
“无聊……故弄玄虚。”孙贤好像并不在意,也没想现在赶过去看看,车子继续按既定路线行驶着。
贺彤就那样一直看着他。
过了两个路口,车子吱嘎一声停下来,孙贤偏头问她,“你说……我是不是该过去看看?”
贺彤没有任何表情,也没发表任何意见。
“时间有点不赶趟,我回来再去看,应该不迟吧?”孙贤又问。
贺彤依旧在扮木头人。
“靠!”孙贤骂了一声,用力拨转方向盘,明显违反交通规则地把车子开的飞了出来,另一边,手快速地拨通一个号码,“今晚行动取消,马上到妇幼医院去……不要问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但一定要过去看看……一定要看看。”
说第二句时,他的手明显的颤了一下,贺彤看的清楚,心蓦地跟着提了起来。
孙贤耳朵尖,一字不差地听到了,脚不自觉地停下来,见许多人都望过来,才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干咳两声,“发生什么事?”
眼前几人眼神怪怪地看他,有鄙弃有轻松……真的很怪。
“姐姐有了,是你的孩子。”陈晓敏怕他一直不清楚,走过来道。
“什么?有那么准?”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孙贤整个人都有点懵,一时间不知道该欢喜还是该头疼。
我要做爸爸了?
我能做爸爸吗?
我……我……我该怎么办?
思绪之乱,是前所未有的,毕竟从来没有想过,“爸爸”这两个字能和他扯上关系。
太特么扯淡了!
骂过之后,心里竟然有那么一点欣喜……我是不是疯了?
就在他不能确定该怎样表现的时候,陈晓敏又开口了,“但需要恭喜你的是,孩子没有了,我想这是你最想要的……”
“什么?!!!”心情复杂的孙贤反应有点慢,但还是反应过来了,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孩子怎么会没有了!我知道她不可能愿意为我生孩子,但……但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啊!”
“你抓痛我了。”他的手跟铁钳一样抓在肩头,陈晓敏根本承受不住,漂亮的脸蛋痛的扭曲,肩膀也歪踏下去。
孙贤松了手,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见了血,“她是要惩罚我吗……何必要拿孩子……何必呢……我已经活不久了啊。”
听到他最后一句,陈晓敏表情变了变,揉捏肩头的手也停在了那里,“你活不久了……什么情况?”
“这个不重要……”孙贤看着她,“你为什么不拦一拦呢?我知道最恨我的是你,但……拦一拦是可以的吧?”
“我是恨你,恨不得你马上去死。”陈晓敏还他一眼,抬手指向另一边,“但害死你孩子的,不是姐姐不是我,是他们。”
“什么!”孙贤转头看过去,眼睛里已经满满都是杀意。
默不吭声的贺彤赶紧跨前一步,挡在了那几人身前,“有事说事,不许胡来。”
“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孙贤语气很冷。
孩子有了,又没了,许多情绪还没搞明白,就被冰封,然后碎裂开去,再也拼凑不起来……他无法形容那是怎样的感觉,恨不是,怨不是……什么都不是!
没人能了解他现在的心情,他自己都不能。
很多很多的事情,瞬间发生,瞬间消散,让他不知道该去做什么,又能做什么,这样的情绪下,庆幸的是,有一件事还是能明确下来的,那就是——杀人!
在这方面他是专业的,他们也是该死的!
无论有怎样的理由,都不能改变这一点,所以……又有什么好说的?
这一点贺彤是清楚的,所以她第一时间挡在前面,她是警察,职责所在,要保护所有人,哪怕他们做了坏事,触犯刑律……那也不能让人肆意杀害,能进行惩罚的只有律法。
可惜的是,她知道,她护住的那些人不知道。
上了年纪的婆婆道,“我孙子就是调皮,又不是故意的,他不懂事,你不能不懂事吧。”
年轻许多的妇女道,“你也听到了,我儿子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你要非跟小孩子计较,我们也不说什么了,走着瞧呗。”
看上去是她老公的人倒还像个讲理的,“兄弟,我知道孩子没了你心里不舒服,开个价,钱不是问题,要多少我都赔你。”
呵呵孙贤看看挡在前面的贺彤,抬手往她身后一指,“都听到他们说什么了?让他们滚,办的到不?”
说完,他立即转身,拉着陈晓敏,“带我去看你姐姐……或许她会更生气……到时候你就打我,光打还不够……喏,这里有把刀子,使劲捅,别客气。”
“那是个疯子吧?”年轻妇女看到这些情况,撇嘴表示不屑。
“滚!!!”贺彤回转身来,发出近似咆哮的呼喝。
“你个小警察怎么回事?瞎叫唤什么?会不会说话?”婆婆搂住七八岁的孙子,像是生怕她吓到了孙子,“要是吓到我孙子,跟你没完。”
“就是,又不管你事,瞎咋呼什么。”妇女也说她一句,又拉拉自家老公衣角,“是我找舅舅,还是你找叔叔,把这事平了,也不用花那么多钱,不就是一个流产,能有多大事?再说了,还不一定是小宝的事儿呢,不能教他们讹了,你说呢?”
男人有些意动。
妇女又拉拉他,指指贺彤,“顺带投诉一下这个警察,让她懂点规矩。”
男人看过来,不知想到什么,笑了一下,摇摇头,“还是算了吧,人家也是……”
“别算了!”贺彤听得肺都快气炸了,如果不是还穿着警服,杀人的心是怎么也按不住的,这时拉着警号给他们看,“看到了没,给我记住了,还有,我叫贺彤别找错了人!让你们的叔叔舅舅二大爷一起来,我不让他们跪着求饶就不姓萧!”
“行,你等着!”妇女拿手机录了一下她怒气冲冲的样子,“明天我就扒了你这身皮,看你还敢不敢凶!”
贺彤实在不愿再说什么了,站那里大口喘气。
“奶奶,我困。”小男孩儿这时揉着眼睛道。
“别跟她吵了,明天叫小五去找他们局长不就完了。小宝都困了,咱们赶紧回家。”婆婆丢下这么一句,宝贝着孙子往电梯那边走去,“小宝乖,咱们马上回家睡觉了。”
妇女也紧着跟上去扶着,“小宝贝儿,咱们马上回家了,以后再也不搭理这些人……烦死了,对不对?”
“嗯嗯,我再也不捶大肚婆小肚子了,一点意思都没有。”小孩子说着,在奶奶妈妈的拉扶下到了电梯口。
电梯门打开,一家三口堵在那里,里面的人出不来,小孩子挺着急,“臭女人,让开点啦!”
人影一闪,里面少了一个人,三口也没多想,紧着回家,便急急走了进去。
看到陈黎从里面走出来,贺彤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再看到落在最后的男人还色眯眯地瞄陈黎的时候,她又想骂人了——真她妈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幸好陈黎的关注点不在他们身上,直接走过来,“出了什么事情?怎么连你都在?”
贺彤一把抓住她,往里边拉,“出了很糟糕的事情,你进去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