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安琪儿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胡小岩是不知道从何说起,而安琪儿则在默默地思索着胡小岩的变化。
快到门口,胡小岩忽然拉住安琪儿:“安琪儿,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去得那片寸草不生的树林吗?”
安琪儿疑惑地摇了摇头。
胡小岩最终失望地看着安琪儿消失在酒馆门里。
那片树林是胡小岩曾经和小朋友们捉迷藏时候无意中进入的,那个树林里有一处地方很奇怪,居然寸草不生而土地上也有些黑色的痕迹。他当时没当回事。
只是在国内的时候整天都在想着钱的事情,忽然就有一天做梦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他正开心地在树林里玩耍,然后突然一脚踩空,随后就醒了过来。
胡小岩这么快地回到英国,也是与这个梦有关。但是很遗憾,那毕竟是很小时候的事情了,他记得那个梦,却不记得梦里树林的具体方位。他只记得当时有几个模糊的身影,其中有一个就是安琪儿。
第二天胡小岩就带着霍元甲和陈鑫到了伦敦,找到了他的导师迈克。迈克现在在伦敦大学做到助教的工作。
这点胡小岩一点都不奇怪,总的来说迈克是个奇怪的人同时也是一个有才的人,他是德裔英国人,在自然科学科学上的天赋得到了众多大学的赞许,不过此人却并不热衷于科学研究,反而对教育非常执着。在教育方面的成就,即使是教育大臣也听说过他。而胡小岩和安琪儿只是他教育成果中的其中一个例子。
迈克很好找,他在上班之前会到学校前的咖啡厅去喝一杯咖啡,然后运量一下他的课程。
胡小岩找到他的时候,迈克先生正在拿着课本一摇一晃地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这次出来胡小岩带了霍元甲、列夫·达维多维奇和安琪儿。安琪儿去上课了。三个人坐了下去,可是迈克还是一无所觉。点了三杯咖啡后,三个人就这样等着迈克回神。
“这位迈克先生很特别。”列夫·达维多维奇很认真地说。
每一个执着的人都将是一位成功人士,但他们成功之前都会以怪异而闻名,比如爱因斯坦。迈克也同样如此。
“不!不是他特别,而是这个世界太平凡。”胡小岩回答。
这是一个平凡的世界,所以天才总是不被人理解,譬如伽利略和哥白尼。
列夫·达维多维奇深以为然,他在俄国表各种言论,目的是为了督促俄国进行改革,但效果却差强人意。俄国的贵族们不仅不理解反而将他抓捕,同时流放去西伯利亚。若非有人帮忙,二十岁的列夫·达维多维奇就会在西伯利亚度过他的余生。
迈克最终还是完成了自己的课程遐想,回归了凡人的世界。
“哦,看看这是谁?帅气的胡终于知道自己还是个学生?准备回到课堂了吗?”迈克非常不满。
“抱歉,迈克老师!”胡小岩一脸歉疚,“我是有事求助。”
“怎么了?是经济问题吗?”迈克颇为关心,他知道这个学生的父母早就去世了,而家中的产业却赚不了什么钱。
“不是的。是这样的,老师。我在中国拥有了相当于市议员的职位。”胡小岩将话题引回正途,“同时拥有了自己的矿业公司。但是现在人才太稀少,所以需要一些矿业方面的专业人才。”
“矿业公司?在中国!那里的自然科学进程实在让人担忧。”迈克恍然大悟,“那么,你是想请我过去吗?但我并不会高深的化学知识。”
“迈克老师,我在那里还新建了一所全亚洲最大的大学。大学现在正在建设中。而老师数量却很少,我希望老师能够联系一些专业的教授们去那里。大学在中国的上海。特别是矿业相关的老师。我希望他们能在课余给我的矿业公司提供技术支持。”
“唔,这恐怕很难。”迈克皱着眉头,“你知道的,现在科学的展日新月异,而中国是个科学荒漠。那里连最起码的实验室设备都没有。”
“实验室设备,学校正在跟美国联系。据说,美国的议会已经同意了这一要求。”胡小岩立刻解释。美国的议会当然同意了,但麦金利总统却没有同意。麦金利总统今年年初就提出了门户开放的政策,希望能在其他国家的租界拥有相关的权利。他对中国的企图比资本家的野心还要恶心。他只希望中国购买美国的产品,却对于高级文化的输出保持警惕。
“同样,所有的导师的待遇将会是现在的两倍。同样,他们的研究所需要的资金将会排在学校的第一序列。”胡小岩做出保证。
“这个想法不错。我可以试着帮你联系一下学校。但你要知道我们学校本身就没有多少实力。我觉得你应该去牛津剑桥去试试。”迈克说着摸出怀表。
“时间不早了。我先去上课。下午下课后,我们一起共进晚餐,到时候我会介绍几位有兴趣的导师一起来。当然,要带上你的安琪儿宝贝。”迈克老师眨了眨眼睛。
“一定的。谢谢你。迈克老师。”胡小岩连忙站起身。
“不客气,你是我的学生!帮助学生是老师的义务。”迈克戴上帽子,拿起文明棍(雨伞),走了出去。
“胡,你的老师是个好人。”列夫·达维多维奇不仅感叹。
“当然!”胡小岩点头。
二人聊得兴高采烈,只有不懂英文的霍元甲苦着脸在喝苦味的咖啡。胡小岩忘记告诉服务员加糖了。
聊的正开心,忽然桌子被撞动,差点横了过去,幸好霍元甲用手压住了桌子。
“对不起,对不起。”说话的是个黄种人,说的是英文。
胡小岩看了看撒了一桌子的咖啡和哭丧着脸且心不在焉的华人。
“先生,你没事吧?”胡小岩担心地问。他虽然没有学相面,但阴阳五行相关的东西却看了不少,谁叫他有一个正忙着写太极拳理论的陈鑫老师呢?胡小岩往往都是这位老师每本书的第一位读者。
这位华人的脸色很不好,如果胡小岩没看错的话。印堂黑就是说的这种人。
华人青年弯着腰口中不断道歉,最后被服务员扶着走出了咖啡厅。
胡小岩想了想,还是叫上列夫·达维多维奇和霍元甲跟了上去。
出了咖啡厅,列夫·达维多维奇不好意思地说:“胡,认识你很开心,不过我想先去做点自己的事情,你会在英国待几天?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当然,至少会待半个月。”胡小岩心中松了口气,这位列夫·达维多维奇给他的压力很大,每次都有拔枪干掉他的冲动。
“好吧,过段时间,我会去找你的。那么我先走一步。”列夫·达维多维奇脱下帽子,弯腰行礼。
胡小岩目瞪口呆。
出了咖啡厅,胡小岩和霍元甲两个人找了很久都没有现那个华人的身影。终于他站在了泰晤士大桥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车辆以及桥下得风光,胡小岩和霍元甲都没有了寻找的兴致。
他们站在这座运行了几十年的石桥上往下看去,宛如俯视众生的神灵。河流没有任何变化,它们缓缓流过历经千年而不朽,见证了英国由落后野蛮一步步走向文明,最终成为日不落帝国。它也会见证日不落帝国的坍塌。
去了报社登记了招募广告,留下了大使馆的地址后,胡小岩再次来到了泰晤士大桥,走到正中央时候,他们看见了一路上寻找的那个华人青年。
此刻他正站在泰晤士大桥上,纵身一跃,跳入了冰冷无情的泰晤士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