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意一下,说不定是昂热刻意派来调查的。”
老人一边锻打刀胚,一边沉声说道。
源稚生皱眉,“难道学院那边察觉到了动静?”
老人一边将锤炼的刀胚举了起来,在灯光下观摩刀身上的纹路,“虽然卡塞尔学院只建立了一百多年,但它的背后可是存在了数千年的秘党,由七位校董共同执掌,谁也不知道这些家族蕴含的能量有多恐怖,而除此之外,校长昂热更是深不可测的人物。”
“老爹,你说过昂热是你一生的宿敌,也是家族的宿敌,可别管是校董会还是昂热,如果真的发现了日本这边的动静,就凭那两个学员能在东京调查出什么东西来?”源稚生语气玩味的说。
不是他看不起芬格尔跟路明非,虽然两人的实力都很强,毕竟一个是留级多年的老油子,要说没点本事,鬼都不信,而后者更是新晋的s级学员,一手恐怖的天翔龙闪足以管中窥斑。
可两人实力强归强,但他们着实没什么经验,在日本这个阴谋家野心家纷纷登台的大幕里,就像是误入狼群的两只小白兔,要是他们乖乖在丛林里吃草就罢了,敢要是对着那些毒蛇猛兽龇牙发狠,下一秒就会将他们连皮一块撕吃干净。
所以归根结底不是源稚生看轻他们,实在是这组老色痞+新兵蛋子组合,着实让人没什么信心。
老人沉声道:“是啊,连你都觉得这两人不足以担当大任,那不正是最大的问题么?那个叫芬格尔的学员曾是昂热手里的王牌,论其过去的实力甚至堪比正常状态下的你,如今不知什么原因变得玩世不恭起来,也许是压抑久了释放天性,也许是他的伪装。
另一位虽然是还未入学的新生,但那个男孩可是昂热在校董会力排众议之下,亲自指定招收的学员,甚至还被评为s级,你今晚不也见证了对方的实力么?”
源稚生摩挲着下巴,丝毫不顾忌手上的炭灰,“可就算他们暗中调查下来,应该也不会有收获,毕竟我们几乎已经清理掉了那些祸端。”
“那不是祸端,那是神对我们蛇岐八家下达的诅咒啊,只要神一天不死,我们就永远会被诅咒,灾祸就会永远存在,而那些悲剧也会日复一日的上演。”老人目光悲哀。
源稚生也沉默了下来,一时间只有风雨呼啸,刀舍内烈火噼啪作响。
久久的沉默后,老人继续说道:“就算没有学院的调查与干涉,我们也要打起精神,因为战争就要来了。”
男人悚然一惊,“我们找到了对方的据点?”
老人摇了摇头,“并没有,但最近又发生有了多起因为混血种服用进化药剂造成血统失控的凶杀案,极有可能是猛鬼众所为,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展露自己的獠牙,相信很快就会从地狱里爬出来,因为我已经听到了那些磨牙吮血的嘶声。”
一时间铿锵炸响,老人抡锤开始了新一轮的锻打。
“进化药的样本已经交给岩流研究所分析了,虽然副作用明显,但它的确能够激活龙血,甚至能大幅度的强化龙族血统。
历史上不少人追寻过纯血龙族的进化之路,但很少有成功案例,如今市面上陆续出现了能够直接强制进化龙族血统的药剂,如果任由其发展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出现真正的完美进化药,到时候又有多少混血种能够抵抗住它的诱惑呢。”
老人的声音在烈火中升腾,火光后的倒影映射在斑驳的石壁上,扭曲而狰狞。
源稚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仿佛看到了一场战争,随着震天的喊杀声,高空上浮现出巨大王座,底下战士如蝗虫般涌流,他们手持刀枪剑戟抵死交锋,然后将各自的武器插入对方心脏,眼神没有半点退缩,如果失去了武器,他们甚至会用牙齿来咬断对方的喉管,像是猛兽扑食猎物。
“老爹,那将会是一场惨烈的战争。”源稚生说。
“惨烈又如何,他们是猛鬼,又怎么可能会畏惧战争,只要能够进化成那个完美的东西,为此他们愿意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哪怕是血流成河。”老人沉声说。
源稚生的眉头深深皱起,“可他们隐藏的很深,真正的据点我们不得而知,哪怕有几个目标位置,也极有可能是烟雾弹,贸然出动的话,我们只会陷入更大的被动。”
这些年来蛇岐八家一直在与猛鬼众交锋,只不过一个在明一个暗,对方有着不亚于他们的实力,却极为阴毒,就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吸血蝙蝠,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从哪里突然扑出来,狰狞的獠牙咬在你的脖颈上狠狠吸血。
随着这些年与猛鬼众的厮杀,整个蛇岐八家阵亡族人的名单写满了数十页。
“可现在进化药再度出世了不是么?那是猛鬼们的希望,他们已经开始迫不及待了,一旦他们暴露,到时候就是生死的对决。”
“老爹,你准备好了么?到那个时候,无论是参战的哪一方都会流出刺眼的血。”源稚生语气深深的说。
猛鬼众都是堕落的恶鬼,可也是他们曾经的至亲,就因为龙血的诅咒,让双方不得不拔刀相向,这是何等悲哀的宿命。
“可这是我们必须经历的啊,稚生,自古以来改革无不从流血开始,想当初明治维新三杰推翻幕府统治便是如此,否则也不会有今日之日本。
稚生,新时代就要到来了,我们身处命运洪流之中,就必须要有巨大的决意,哪怕是明治维新三杰,你也一定不要做西乡隆盛那个杀身成仁如薄樱般飘落的男子,那种人只能成为别人手中的刀。
可你不一样,稚生,你是天照命啊!你生来就被赋予了巨大的使命,你必须带领整个蛇岐八家去抗争那个白色的皇帝,你要成为大久保利通那样的铁血宰相,在腥风血雨中牢牢掌握权柄做执刀人,最终将那个皇帝从王座上拉下来,狠狠砍掉他的脑袋。”
老人腰杆挺得笔直,窗外有炽白色的雷电划过,照亮了他那张苍老而坚毅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