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我问，纪倩文开始给我解释：“潘龙为什么要离开太空单车，我相信你们肯定觉得这事与郭富贵有关系，但我可以告诉你，不是的，他之所以选择离开太空单车，绝对不是因为郭富贵。”
“什么？！！！”
纪倩文的话让我瞬间石化。
确实如她猜测的一样，我从来没有想过潘龙的事情有其他的原因，在我的认知里，潘龙肯定是被郭富贵拿住了什么把柄，所以迫使潘龙主动离开的太空单车。
纪倩文说：“你先琢磨一件事，潘龙做为粤省的知名富商，和姬总的关系又那么好，他能不知道姬总和闫东海、郭富贵之间的矛盾吗？”
我沉默了。
其实这个问题我之前就考虑过，太空单车成立之初，姬总招揽了那么多人，很多都是他之前的老人，他们之间肯定有人知道姬总的仇人是谁的，只是大家都默契地没有告诉我们这波后来的人。
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我觉得保密自然是一个原因，但说出来怕把人吓退了肯定是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郭富贵这个人的名声太差了，肯定会有人考虑自身的安全问题选择拒绝姬总。
但是，既然很多人在知道姬总的仇人是郭富贵的情况下，还是选择了加入进来，除了姬总给得回报足够多以外，也反馈出来一个问题——他们根本不怕郭富贵的威胁。
既然加入的时候不怕，没理由现在却突然怕了。
何况现在的太空单车已经发展起来了，有资本大佬庇护不说，还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这时候再退出去的人得有多想不开？潘龙这种精明的人，怎么看都不是那种想不开的人。
沉默过后，我看向纪倩文，问：“你是不是知道潘龙离开太空单车的真实原因了？”
本以为她会点头，结果她摇头说：“还没有，不过我敢肯定他绝不是因为郭富贵。”
“为什么这么肯定？”
我顿时来了兴趣。
纪倩文说：“很简单，因为潘龙离开太空单车后，每天花天酒地，一点都不像是一个被逼失业的中年男人，反倒像那些大赚了一笔的拆迁户。如果他是被郭富贵威胁离职的，他肯定不会这么开心，因为你也说了，他那个职位的人离职损失的钱是很夸张的。”
我点点头，潘龙因为早期投入大，外加后期业绩出色，持有的股份比我还多，一旦公司套现或者上市，他能拿到手的钱足够他挤入粤省的富豪榜了。
“他家没有拆迁吧？”
尽管知道可能性很小，但我还是想问一下。
“没有，他家一直是城里人，家里的老房子虽然升值了很多，但因为面积不大，对他的资产来说没太多的加成。”
“嗯！”
我再次沉默，不过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纪倩文怎么对潘龙了解这么多？
我猛然抬头，忍不住问道：“文姐，你也在调查他？”
纪倩文没有否认，轻轻点了点头。
“涉及很多机密，我现在不方便告诉你，潘龙的底细我已经调查的很清楚了，关于他的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随时问我。”
“嗯，理解！”
既然纪倩文都这么说了，我不好再追问太多，但不过她的话已经可以说明一件事，那就是潘龙离职的事情的确与郭富贵没有什么关系。
我脑子里有闪过她之前给我说的话，便问：
“你为什么觉得我不该来？”
纪倩文表情凝重：“我已经来粤省将近一年了，知道这边的情况到底有多复杂。这边和北方不一样，商与商之间的利益是绑定在一起的，讲究的是一起发财。
说句很夸张的话，在泉城的时候，不管是兰玉还是高天鸣，无论再厉害，他们都是某些官员的爪牙而已，但粤省的情况不一样，一些商人甚至能够反向威胁公务人员，让政府部门给他们打工。
潘龙当初之所以能发展那么快，就是因为他舍得让利，和很多人绑定在了一起。现在你来了，势必会损失到某些人的利益，你觉得他们能饶了你吗？”
“我也让利不就完了？”
我骨子里不是一个吃独食的人，虽然知道这样违背良心，但公司想发展，有白的一面就得有黑的一面。
纪倩文露出一脸苦笑：“一哥啊，你想得太简单了，那些人凭什么会信任你？假设换个思路，把姬总换成了一个你完全不认识的人，你会信任他吗？”
我想了一下，最终摇头说：“不会！”
大家天生的会信任熟悉的人，抵触陌生的人，这是人的天性问题。
“这就是了！你都做不到，凭什么要求别人能做到！”
纪倩文又端起了酒瓶，和我轻轻碰了一下。
一口冰啤酒下肚，我脑子清醒了不少。
“你有什么建议吗？”
“我建议你赶紧滚回泉城去，以后好好窝在长青区，你听吗？”
“额！”
我愣住了。这个建议我当然不会听。
“你肯定不听吧？”她歪着头，一只手杵在桌面上，手掌拖着脸颊。
这个角度让她看起来竟然有些可爱。
我晃晃头，提醒自己别瞎想，也顺便当做回答她问题了。
“那就是喽！”
纪倩文说，“我就知道你不听，所以我的建议也没啥用。”
“就刚才说的，潘龙的事情交给我，我最近在调查他，废了很大功夫才接洽上，你别给我吓跑了……一旦查出来指使他离开太空单车的人是谁，我肯定也会告诉你的……一定别再给我瞎搅和了，记得吗？”
“还有……在羊城，能不动手一定不要动手，沿海城市不比泉城，社会人员成分复杂，万一得罪到哪些亡命徒，命怎么丢的可能你都不知道。”
“如果你忍不住……又真的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让人来这个酒吧找我……”
“电话号码这次我就不给你留了，不然反而会给你造成其他麻烦……”
“还有……”
听她絮絮叨叨，我不觉得烦，反而有些感动。
她身上明明背负着更重的责任，却刚一重逢就开始处处为我着想。
我恍惚间回到了冀州省那段和她并肩作战的日子，尤其是在那晚雨夜之后。
这个世界上是有因果的，当初要不是我种下了那个因，我们也不可能成为关系这么好的朋友。反过来，也一样。
我看着她，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句：“谢了，倩文！”
她听到这话，轻轻顿了一下，可很快恢复正常，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给我讲后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