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遂晴强忍笑,尾音抖动,问:“伢子看来你昨晚很是开心啊!,”
夙漓乖乖一笑。
木遂晴亦笑,令夙漓难以捉摸,木遂晴笑问:“夙垂生,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夙漓摇头,恐惧像初生新芽爬占心头。
木遂晴假意叹息,示意他看净生。夙漓顺着看去,净生在微微发光。
夙漓觉得手里的剑在隐隐发烫,他大吃一惊,惊吓的丢掉了净生,满目惊恐看着木遂晴,几次欲开口无言,只有一个想法:净生认主了……!
夙漓又羞又恨,对曲辞恨之入骨,方才因和他交好的高兴荡然无存,只有满腔怒火无处撒,恨昨晚自己被花言巧语蒙骗忘了净生之事,愤恨的直跺脚,咬牙切齿。
终是自家儿,木遂晴手放在他脑袋上,出言安慰:“好了,本想试试你警觉性,没成想你如此粗心大意。”
夙漓不说话,垂头丧气。
木遂晴于心不忍,道:“认主就认主,只要对方相貌仪容不错也是可以凑合滴,且心地善良便可。”
夙漓攥紧拳头,恨恨道:“曲无言我要把你碎尸万段。”夙漓生气跑开。
木遂晴凌乱,眨眨眼,张张嘴,曲无言,男?冲夙漓背影大喊,“夙垂生,对方该不会是男的吧?”无人应答,只有风吹面,木遂晴恨铁不成钢,“我这好好的白菜要被猪拱了。”
木遂晴在屋里来回转悠,低头自我宽慰:“没事,不就是男的吗!没事,我心大……”
此后夙漓发愤图强,勤加修炼只为泄恨。后来的事曲辞自是不知。
晨光破晓,清晨的风凉悠悠的,幽香点点发,一束光打在曲辞半边脸,痒痒的。
曲辞手盖在脸上挡光,缓缓睁开一条缝,透过手缝看窗外,重失的记忆袭来,手按在脑门上从软榻上弹起来,直直站立在夙漓床前,心被拧成一团麻花,复杂难解,好一会,他道:“垂生这名明是你告知爷倒成爷取的了,夙漓你颠倒是非的能力不错。”
夙漓面似白纸,曲辞又道:“理清了也便如此。”他有些幽怨,道:“我原以为是天资聪颖惹来的挑花,没成想是醉酒做了混账事,招来一笔糊涂账。”
曲辞叹叹气,离开屋子。待曲辞走后,夙漓睁开眼歪头静静看曲辞离开的方向,撑着身子起来,身上的毒已解伤几乎痊愈。夙漓下床将琉璃盏上温着的补汤喝完,走到屋门口。
曲辞立在院中大树下,侧着身微垂着头,凝视远方,深蓝的衣,银丝飘飘,手拿小折扇唇角上扬,瞥到夙漓点头含笑。
夙漓走过来让曲辞坐下,他从怀里掏出一根深蓝束带。曲辞不解,夙漓不言,手穿梭在银发中。
曲辞闲的无聊,道:“夙漓,你莫不是十四年前就……”
“不,三三,”夙漓打断曲辞,淡淡道:“那时我一心想把你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恨。”
沉寂无言,曲辞倘若之前因为夙鸢尾的话还有一丝愧疚,此刻也被夙漓磨灭。
斑黄小圆点照射在树枝阴翳,投在一坐一站人身上,暖暖和和抚平起毛的心,清风凉凉,舒适动人,吹起地上败落的叶片。
夙漓修长干净的手把银丝梳直,用束带在腰间处打结,动作缓慢,阳光打照在认真的侧颜上。
曲辞转身站起来退两步和他面对面,道:“这契你是不是改了?”
夙漓点头。
曲辞又问:“契解不了但不在一处有没有事?”
夙漓迟疑一下,终是老实道:“无事……”
曲辞舒一口气,呢喃:“那成。”
曲辞道:“把契改回来。”
夙漓仿佛没听见,顿了一会儿才颤着抬起手咬破手指在曲辞眉心一点,蓝光打进,轻念咒语。事后,面露凄楚,痛苦,抖着声音问:“三三你是不是要走?”
曲辞轻嗯。
夙漓深吸一口气,踉跄地走开,没走两步身体摇的厉害,将到之时曲辞无奈一叹,来到他身边,胳膊离他几分远,用妖力稳住他,折扇拖着,道:“夙漓,你知不知道黑色不适合你,”曲辞上下看,“显得你老气秋横。”
夙漓不答,只是轻推开他手进屋。
夙和差人来问水兮,曲辞说她人已走。
曲辞自以为是个有良知的妖,在这坐吃坐喝这么长时间自然是要回报的——一条鱼和一个美人。
他把宁和弄回的扇面鱼捞出来,滑溜溜的紧,四目相对下曲辞二话不说一爪子拍晕去鳞片收拾。在厨房瞎捣拾半天,差点点了厨房,终归整出一道鱼汤。
曲辞端着鱼汤进到屋里,放在桌上喊夙漓过来喝。夙漓被曲辞熬的汤七魂八魄少了一半,黑漆漆的散发阵阵“芳香。”
曲辞为夙漓盛汤,好言好语:“垂生小弟啊,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人要往前看,人生还是很美好滴!”
夙漓对着汤出神,在曲辞如火的目光注视下淡定端起来,面不改色喝下去,道:“甚好。”
曲辞笑容满面,道:“爷呢也知道你心里苦,是爷之前太顽劣了,不过别急,待爷回狐狸洞给你拿件礼物来。”
曲辞留夙漓一个人,自己屁颠屁颠回了狐狸洞。
水兮吃着葡萄,肉泥在一旁挥着白嫩的胳膊,看见曲辞飞快丢掉葡萄透进曲辞怀里:“曲混蛋你总算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了。”
曲辞在肉泥离他几分远处手按住它,肉泥小肥腿蹬啊蹬,蹬不过去幽怨盯着曲辞。
曲辞捏起肉泥,“啪啪”拍拍肉泥肥嘟嘟的脸,道:“爷的小肉泥哦,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水兮冷笑,道:“曲辞做妖实诚点好。”
曲辞回笑,道:“美人呢?”
水兮素手一指,曲辞顺着走过来,胭脂正靠着小睡。曲辞绕着她走来走去,拉拉肉泥脸,道:“还不错。”把肉泥扔给水兮,肉泥哇哇大叫。
曲辞用银丝捆好胭脂,确保她安全后消失不见,水兮对此道:“无良就是无良。”
曲辞带着一个美人回来,夙漓擦剑的手僵住,顿会又继续慢慢擦剑,随口问:“礼物。”
曲辞用妖力把胭脂放在凳子上,指着她:“这。”
夙漓不看胭脂,只是问曲辞:“三三你知道门匾从何而来吗?”
曲辞道:“不知。”
夙漓到吸气,平静道:“那是我娘题的,那时我恨你入骨,娘却说认主就是认主,命该如此。”
夙漓与曲辞对视,他的眸子如语气一般始终一成不变,平静的像一汪水。
曲辞甚至想象的到烈日炎炎下,夙漓咬着牙,怀着满腔怒火,她娘在旁边笑眼盈盈,手持笔豪气一挥大字便成,再满意的含笑拍手跟夙漓说了那些话。
夙漓又问:“知道随言知竟生的含义吗?”
曲辞摇头。
夙漓吸气,哑着声音道:“随曲无言知人生之妙。”
曲辞心一颤,久久无言,终道:“对……不起。”
夙漓勉强挤出一抹笑,回道:“没……关系。”
曲辞咬咬手指,想说说不出,皱的满脸条横,抱手咬指,若因此将就留下来情不非所不愿,岂不憋屈,可就此离开,夙漓这样像倒了脊梁又对他不起之感。
曲辞直打额头,嘟囔:“难,真难。”
曲辞急的如上热锅,汗如雨下,瞅瞅夙漓,他依旧呆呆的擦剑,曲辞左右衡量,当断不断,必遭反噬。
曲辞丝毫不拖泥带水,直接了当道:“夙漓,爷家里有点事,先回去了。”
夙漓静静看着曲辞离开的方向,三三你自是不知我与你岂止一面之缘,三三,我知你最初留下来是不清楚十四年前的事,现在你知道了,认为无甚想走,可于我并非如此,净生既已认了你那便只能是你。
我喜你更不是如此轻薄浅显,除寻你时我确实只想把你大卸八块,几年里我发疯修炼也不过是因恨你。可后来游千山万水,随净生寻你,知你事迹,知你到处为非作歹,知你的坏,知你无甚优点……
真正有所变化是十一年前,吾母亡之年。
曲无言,你当真以为我对你只是那么浅显?夙漓陷入沉思,连柳未眠何时进来也不知道。
柳未眠感慨,啧啧不停:“夙漓,曲美人走了?”
无人应答,柳未眠又道:“你也是愚钝,曲美人生性散漫你强行把他绑在你身边当然不行。”
夙漓有一丝松动,问:“方法?”
柳未眠问:“你要去找他吗?”
“要。”
柳未眠坐下悠哉悠哉倒杯茶喝,还没喝上夙漓取走茶自己喝,道:“快说。”
柳未眠呆呆望着两手空空的手,“额,”点点桌子,道:“曲美人要不回来你打算强行弄回来?”
夙漓不答可眸中神情已分明表达他的想法。
柳未眠开扇慢摇,质问道:“你觉得他会那么老实?”
夙漓摇头。
“那不就得了,”柳未眠拍扇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