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没有走多久,便被甘蝇所找到,后者从黑雕之上跳了下来,开口道。
“我奉长公君之命,过来寻你们,遇见了敌人吗?”
“甘蝇先生,我们四人随长公君而来,结果被自称闻香教堂主的黑袍人用痋术虫人所拦住,战斗之时,一阵白虹闪过,他便急忙撤离了,我们过来寻找长公君,想问问是何情况。”
拱拱手,澹台灭明恭敬回应道。
“正是如此,长公君被方仙道一脉闻香教的妖人所暗算,受了些伤,幸亏烈君孔霸这时返回岐山,中途援手,重创了闻香教妖人,他们这才发出撤退信号,现在长公君和烈君已经去追赶逃出的妖人,公孙先生所带援兵已经被撤回,你们也快点返回岐山吧,切记,此事绝对不能外露。”
甘蝇目光严峻,沉声解释着,然后警告众人道。
“弟子遵命。”
四人齐声回应,目送甘蝇离开。
原本还想去帮忙,现在四人只好返回岐山。
……
当林正回到岐山时,立刻被公孙龙叫去了训诫房,在训诫房里,他还看见庞士元,他们两人被公孙龙狠狠呵斥了一顿。
“林正,你居然敢跟着长公君去天门山探查方仙道的踪迹,胆子太大了,你连儒师境界都没有,如果不是有澹台等人在,你焉有命在?”
一瞪眼睛,公孙龙怒斥道,眼神有些火光,十分不满弟子擅自行动。
面露尴尬之色,林正知道这个时候,只有老老实实认错,祈求宽大处理,硬着头皮道:“公孙先生教训得是,子弟知错,还请责罚,我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哼,看在长公君的面子上,我姑且放过你,现在弟子试炼的时间提前了三个月,如果现在罚你禁闭,只怕你小子哭都哭不出来。”
一挥衣袖,公孙龙冷哼了一声,开口道,他虽然不苟言笑,一向严肃,对于弟子冷淡,但对于真正有才华的弟子也不会过分古板,林正和庞士元二人在他看来,却有培养的潜力。
“提前三个月,为什么?太着急了吧。”
林正惊讶道,庞士元也一脸不解。
虽然岐山的弟子试时间一向不固定,长则一年,短则三个月,不过原本的六个月现在变成三个月,是个人也难以接受,林正暗暗道,未免太儿戏了吧,这难度越来越高呀。
原本岐山并无弟子试之说,乃是现任岐山学宫宫主孔腾上任之后,开始实施弟子试,将通过举人试和入学考试的弟子编入外门行列,进行儒家六艺教学,而后展开考核,最终筛选一次,目的就是将对儒家六艺有较高天赋的人才留下。
现在将时间提前三个月,在林正看来无异就是噩耗呀,凭借他现在儒士境界的实力,如何跟韩重言等人一争锋芒。
“废话少说,这是八门柱和十三经楼楼主共同讨论的结果,你们还能有意见不成。”
斜眼扫过,公孙龙不快道。
“不敢,不敢,多谢公孙先生高抬贵手,放弟子一马。”
林正讪讪笑道,心中确实满肚子抱怨,一脸无语,顿时感觉压力大增。
“行了,再次告诫你们两人一句,昨天发生的事情千万不要外传,如果有人知道了,你们两个立马给我滚出岐山,现在开始,你们就在训诫房里呆着,不到明日辰时,不能出去。”
最后嘱咐了一次,甩甩衣袖,公孙龙便走了,留下两人待在训诫房里。
训诫房,空空无一物,墙壁上所刻都是岐山学宫的门规,大大小小,一条条全部详细的列了出来,供弟子诵读。
“真是的,神气什么,规矩说改就改,你当是过家家呀。”
林正对着房门做了个鬼面,抱怨道,转而把目光投向了庞士元,后者有些沉默,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冷不丁的,从庞士元口中蹦出来一句话。
“林兄,你知道吗,唐周死了。”
“怎么死的。”
摸了摸鼻子,林正一脸淡定,他早就知道这家伙活不久,身体被植入了痋术的穿孔虫,还具有窃听功能,就算不死,岐山也不会容他,而且闻香教那帮人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他心中微微感叹,这个世界的人命实在太轻微,唐周向闻香教求饶乞命,纯属无奈之举,求生之心,人皆有之。
可惜他的举动毕竟算是背叛了儒家,而且唐周的天赋不算出众,儒家早把他当弃子,可怜最后被闻香教利用致死。
“作为寄主的唐周被穿孔虫所杀,然后穿孔虫也自杀而死,化作一趟浓水。”
庞士元淡然的开口解释,然后从衣袖里面掏出来一个透明的玻璃小瓶,所装着的正是林正多次见到的穿孔虫幼体。
林正感觉背后一阵凉意升起,苦笑道:“士元,你莫不是想要研究这穿孔虫吧。”
“正如林兄所言,我对这痋术所制作的穿孔虫十分好奇,趁着公孙先生不备,我偷偷藏了一只,用来研究,它会对浩然气产生反应,吞食吸收。”
庞士元一说到穿孔虫,眼色中立刻多了几分亮色,语气急促道。
皱了皱眉头,林正叹气道:“士元,痋术乃是邪术,如此研究,只怕你会误入邪道呀。”
“林兄多虑了,我闻恩师庞德公所言,百家争鸣,并无善恶之法,只有心怀邪念之人,邪术在良善之辈手中,亦能造福社稷百姓,士元虽然年少,阅历不足,却牢记恩师教导,恪守儒家教义,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
将装着穿孔虫的瓶子收好,庞士元坦荡说道。
林正微微一惊,不由对于奇门一脉产生兴趣,庞士元对于研究的理念和诸多想法,不由和现代社会契合,仿佛一个古代的科学实践家。
正是因为这种格物致知,求知求真的品质导致他与常人不同,更多了一份独特的洞察力,可在其他人看来就是怪异的行为,所谓领先于时代。
见他下定决心研究痋术,林正也不在多言,拍了拍其肩膀,鼓励道:“那我期待你的研究成果,但愿你能将这门邪术引入正途,那可是足以流芳千古。”
“多谢林兄,我心中早有预感,如果是你,一定可以理解我,上次研究脑虫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是一类人。”
庞士元露出了高兴的表情,一时间将林正引为知己。
林正耸耸肩,哭笑不得,摆出一副舍命陪君子的表情,和他畅谈起来。
一夜过去,两人谈天说地,庞士元的见识广博,对于天文地理都有了解,他与林正不同,他并非在一处寒窗苦读,而是一边读书,一边游历。
他在荆州做过许多职业,行脚郎中、衙役捕快、算命先生,可谓历经冷暖,叫林正佩服不已。
次日辰时,到了公孙龙规定的时间,两人才离开。
和庞士元道别,林正想要赶紧回居室换了一身衣服,之前的弟子服沾满了污渍,还有虫人的血迹,叫他一阵恶心,懒得清洗,决定丢掉,打算下次找秦非再领取一套。
路上,他碰见了胡人轧荦山,后者抱着憨厚的笑容,一脸关心道:“林正兄弟,我听公孙先生说,你和庞士元因为犯错,被关了训诫房,诵读门规,没事吧。”
林正一愣,旋然反应过来,苦笑道:“没事,没事,都是一些小问题,你又不是不知道,公孙老头最爱小题大做,关于唐周的消息,你知道吗?”
听闻唐周二字,轧荦山挠了挠脑袋,惋惜道:
“唐周,听说他的精神不好,被送下岐山治疗,似乎要从外门弟子目录中除名,真可惜呀,好不容易才通过岐山入学试。”
“确实惋惜。”
林正附和道,心头暗想,岐山办事如此迅速,这么快,就把唐周的问题抹去,看来提前弟子试也是有预谋的,这一次的弟子试,似乎不简单呀,难道他们在怀疑外门弟子中有方仙道的奸细。
当林正思考时,轧荦山和他打了一个招呼离开。
见对方没有提到弟子试提前,林正便知道,这个消息还没有被公布出来,一说出来,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
居室内,林正没有看见赵峰,趁此时间,他换好衣服,梳洗一番,又去厨房拿了几个馒头充饥,然后才跑去书房上课。
他的出现,引起不少人的注意,知道是公孙龙搞的鬼,林正只好一脸尴尬的进去,当即被沈凌给拦住,调侃道。
“你小子到底犯了什么错,居然被公孙老头逮住,才从思过林回来没有一个月,你又惹祸,胆子不小呀,这次幸好只是罚你在训诫房背诵门规。”
不远处的赵峰也把视线投了过来,她的眼色带着几分疑虑,凭借她的洞察力,自然能从蛛丝马迹中知道事情不寻常,无论是澹台灭明、秦非、施之常的变化,还是突然消失的金葵豹和唐周,都透露着秘密的味道。
不过她本身就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赵峰自然不会说破,装傻般的做一个不起眼的外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