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关掉手机的缘故,地下停车场此刻完全是一片漆黑,我和马强只能摸黑,一前一后,朝着门口跑去。
好在,那黑衣怪人虽然可怕,但走路的速度明显慢常人一拍,我们跑了一段路之后,基本上已经听不到追赶声了。
尽管如此,我们依旧不敢停歇,一口气,疯了似的跑到了d栋,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什么味啊……”
一个病人捂着鼻子,皱着眉头看向我们。
我指了指累得就差趴在地上的马强说:“哦,他尿了。”
那病人很反胃的离开。
马强脸一红,想说点什么,但实在累的不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小子身体素质很差,稍微动一会儿就满头大汗,更何况是从地下停车场一口气跑到d栋。
“田哥,这事太诡异了……”
“回休息室说。”
马强刚一开口,我就阻止了他。
两个人一起回到了休息室,我把房门关上,看了眼脸色苍白的马强,说:“马强,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千万不要传到第三个人的耳朵里。”
“为什么啊,这两个婊子在谋财害命,我们应该报警!”马强不解地说道。
“你哪只眼睛看到她们在谋财害命了?”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那个黑衣怪人被扎了一刀,但不还是生龙活虎的跳来跳去?而且,明显他是资源被扎的。”
马强嘬了嘬牙花,说:田哥,这人被扎了刀,就算不死也要昏倒啊,为什么他一点事儿都没有?难不成他是铁人?
“未必是铁人,也可能根本不是人。”我冷笑道。
“不是人?”马强倒吸一口凉气,“该不会是鬼吧?”
我让他别管那么多,孙姐和曹凤娇的身份,恐怕很不简单,等他们回来了,你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千万不要露出破绽,否则小心性命不保。
听到这话,马强一脸后怕,说之前他还揩孙姐的油,现在想想,人家幸亏没记恨自己,不然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笑了笑,说接话。
“田哥,他们的行为也太奇怪了吧,你说这孙姐,脱得精光,躺地上让曹凤娇用血在身上一顿涂鸦,这不是变态吗?”马强皱着眉头说。
我沉吟了一番,说:我也不太清楚,总感觉……他们是在进行某种和d栋有关的阴谋,总之啊,这件事你别管了,更不要刻意去调查,以后该怎么生活怎么生活。
“我不怕,我对这类事特别有兴趣——田哥你是不知道,我以前的梦想,就是成为福尔摩斯这样的侦探。”马强咧嘴一笑,说道。
我无语,说:那为什么你现在成了流氓?
“咳咳,这不是生活所迫吗?”
马强一脸尴尬,说自己从小无父无母,和奶奶生活在村子里,自从闯下了一个大祸后,被奶奶赶出了村子,一个人孤身来到城市,没有文凭,没有学历,更没有技能,什么也不会,他得活下去呀?
所以呢,他只能犯罪。
包括这次来到d栋,也是无奈之举,为了生存啊。
马强说,如果可以的话,他很希望回到村子,和奶奶一起生活,哪怕那个地方没有电脑,没有空调,没有酒吧,没有美女,生活条件也十分简陋,但他却觉得那里的生活,是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候,他愿意在那呆一辈子。
我没想到马强居然是这种身世,心中唏嘘,又问他:“马强,你当初在村里到底闯下了什么大祸?”
“一言难尽……”马强叹了口气,苍白的脸上,透露着几分恐惧,“总之,真的是很大很大的祸端,那时候我调皮,差点连累了奶奶……唉,现在想起来,真是后背发凉。”
我知道他可能不太想说,并没有逼他。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吵架的声音。
我走过去打开门,看到曹凤娇回来了,正叉着腰,和一个病人不知道在吵些什么。
马强在我旁边感慨,说哪能想到这个泼辣的肥婆,背地里居然这么可怕,简直跟一个母夜叉似的……以后自己还是少招惹她。
我没吭声,目光一直盯着曹凤娇。
她粉色的护士制服上,在边角的地方,有一团明显的血迹……
毫无疑问,这血迹,黑衣怪人身上的。
黑衣怪人究竟是谁?
为什么一副生不生,死不死的模样?
并且,他给我的感觉,和程小燕奶奶极其相似——难道他们真的是同一类生物?
还有孙姐,她和曹凤娇到底有什么勾当,那个奇怪的仪式,到底是在做什么?
越来越多的疑问,不断涌上心头,让我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来d栋也有段时间了,我以为离真相越来越近,却没想到,根本是越来越远……
*
晚上我来接班的时候,刘富强匆匆忙忙地走了,我问他有什么事这么急,他说今天是鬼节啊,到处都是脏东西,他要早点回家,洗个澡睡觉,免得撞邪。
说着,他看了我一眼,说:志勇,你自己也小心点——我以前听刘斌说,只要到鬼节,d栋就会不太平。
“谢谢。”我点了点头,心中很是无奈。
谁都知道鬼节d栋不太平,但是……我毕竟是守夜人,该面对的,始终还是要面对。
这个时间点,d栋大楼的门口,摆满了火盆。
病人们蹲在地上,手里拿着元宝,蜡烛,纸钱,往火盆里扔着。
有的人喃喃自语,让先人收钱,保佑他平安;有人嚎啕大哭,悲伤不已;有人自嘲惨笑,说我也快来见你了,等着我……
d栋,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在今夜,再度变得阴霾,悲伤,绝望……
我看着他们。
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仿佛回到了刚来d栋的时候,那无比压抑的气氛,病房里的祈祷和哭泣……
*
凌晨一点三十三分,祭奠基本上已经结束了,病人们陆陆续续地回到了病房休息。
我在休息室看了一会儿电视,见外面没人了,这才走出去。
地上,还留着几个正在燃烧的火盆。
我拿出准备好的烟和酒,把烟点着,放在地上,然后打开酒瓶盖,对着四周洒了一圈,说道:“刘哥,来喝酒了。”
一切做完后,我正准备把这些残局收拾一下,突然看到旁边大概十米地方,站着几个五六岁大,面红齿白的小孩,看热闹似的在那嬉嬉笑笑,指指点点。
我心中诧异,这些小孩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是医院病人的家属吗?
“小朋友们,该回爸爸妈妈那去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朝他们走了过去。
这时候,其中一个小孩走到一个正在燃烧的火盆面前,蹲了下来,把脑袋往里面伸……
我吓了一跳,刚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我整个人如坠冰窖……
只见那小孩把脑袋埋在火盆里,张开嘴,像狗似的咬住了一根红色蜡烛,大口咀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