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被称作老王的中年男人，顿时有些尴尬，挠挠头笑道：
“黄老板，上次那块树根是上好的龙眼木啊！刚挖出来就有人要花五万元收走，我都没卖给他，马上就给你送过来了。”
“你当时还连声夸它品相好呢。这不，我又寻到了一块更好的，保准让你和上次一样满意！”
那位黄老板这才懒洋洋的起身，摇着纸扇走出店门，围着地上那块荆疙瘩左看右瞧，然后趴在上面，提着鼻子闻了闻味道，细细的揣摩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站起身，毫无兴趣的说道：“是荆疙瘩，可年头有点短，而且好像经过移植，根系损伤很严重啊！”
“这怎么可能，它可是在我庄稼地里长了几十年呢，这次拆迁征地把它砍了，我才把根给刨出来了……黄老板，你是不是再多看两眼？”老王一愣，有些不相信对方的话。
黄老板笑笑说道：“荆疙瘩确实很适合做根雕，可也不是地里随便刨一块就能用的。你看看这根系的硬度、你瞧瞧这玩意儿的品相……我看你大热天的跑来也不容易，要不这样，我只当行个人情，一千元，你看怎么样？”
黄老板前半句话说得没错，荆疙瘩只是适合用来做根雕，但并不代表它是最好的原材料。
再加上荆疙瘩本身就不是什么名贵的植物，几乎全是在野外随便乱长的，想找到一块合适的，简直难上加难，各方面要求都比较高，哪家也不敢乱收。
但他的后半句话，就有些欺负人了。
老王送来的这块荆疙瘩，品相虽然难看，可也不至于没有一点改造的余地，更何况它的个头在同类之中算是大家伙了，哪怕削砍一半，也能做出不错的根雕。
至于所谓的根系的硬度，更是扯淡。
荆疙瘩之所以适合做根雕，就是因它硬度比其他树根要强上很多，根本不存在硬度问题。
只是老王做了一辈子农民，到现在一共也就卖过一根龙眼木的树根，于根雕这行完全不通，否则也不至于直到征地砍树，才会发现这根荆疙瘩。
黄老板是混迹古玩街多年的生意精，自然想把东西说得狗屁不如，好和对方压价。
“一千块？这也太少了点吧？我就算把它卖到中药店也不值这个数呢。黄老板，咱们可是打过交道的，你不会骗我吧？”民工狐疑的问道。
听了老王的这句话，黄老板似是受了极大了侮辱一般，他拍着胸口说道：“哼，老王，我灵木轩在古玩街也开了有几十年了，收过的树根比你见过得还多！我做生意最讲良心，价格公道，我是看你也是个穷苦人，不想让你白白辛苦半天，这才给你一点辛苦钱。行，你要是这样看不起我，那你拉到中药店去吧。人家给你一百万，我都不会眼红！”
老王脸上的疑虑，顿时消去了一半，在黄老板的巧舌如簧下开始动摇，他蹲在荆疙瘩旁边，不舍得看了半天后，伸出五根手指道：“五千，五千我就卖，怎么样？”
“我说老王，你这人怎么非要逼我说狠话呢？”黄老板板着脸，表情有些不悦，假装生气说道：“我给你开一千就已经是赔本了！我说白了，收你这根烂木头，就是用来烧的！”
老王一听这话，马上就显得有些慌张，语气瞬间软了许多：“黄老板，你别生气啊！咱们这不是商量呢嘛，我再……”
老王顿了顿，想了一下，咬咬牙说道：“两千！两千我一句话不说，替你把它扛到后院！”
“不行。”黄老板轻轻摇着纸扇，看到对方沉不住气了，自恃胜券在握，果断摇头道。
老王自从松口的那一刻，就注定失去了与黄老板博弈的优势，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终于以一千二百三十元成交。
徐子清就站在一旁，看着二人讨价还价，注意力却全部集中在那根荆疙瘩上。
通过真眼看去，有一阵淡青色的天地精气缓缓的自树根流出来，其中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古朴之力。
“这树根里有文章！”徐子清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果断猜测道。
如果只是一根普通的荆疙瘩，断然不会发出如此奇异的精气，更不会有那种两三百年才会形成的古朴气息。
不过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老王已经和黄老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
老王急忙把到手的钱塞进口袋里，骑着三轮车就满心欢喜的走了。
“傻b。”黄老板看着老王越行越远，脸上的喜色越来越重，不由得骂道。
虽然这荆疙瘩不算是上品，但还是有雕琢价值的，找一个手法好点的匠人师父，多费一点力，肯定能出好货。
万一像遇上像老王这样不懂行的家伙，说不定还能卖上个天价。
根雕和古玩一样，买卖双方，向来各凭本事。
东西真假，你瞧不出来，回头砸到手里了，也只能算自己本事不济，为什么别人看得出是假的，你看不出来呢？
更有甚者，买一件赝品放回家里当传家宝，几代人都没瞧出来那是件假货。
不过年头久了，假货也不假了。其中门道相当多。
黄老板费劲的把荆疙瘩挪到店中，开始打电话联系人过来拉走送到匠人那里。
徐子清见状，装作漫不经心了进去，特意留心看起了地上的树根。
之前黄老板只顾着压价，没有留意徐子清就在旁边看着，现在瞧见他围着自己刚收上来的荆疙瘩仔细察看，以为他是要买根雕的。
黄老板一双精明的眼睛马上转了两圈，笑道：“小兄弟也喜欢根雕啊，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不瞒你说，我这店里来的客人，全是些四五十岁上了年纪，挣到不少钱的大老板，很少有像你一样的年轻人进来。你也知道，根雕这种雅物，一般人还真没眼光能欣赏得了……”
黄老板是个生意精，现在的人，你夸他有钱有本事，根本没什么效果。
但你要是说他有品味，喜欢高雅的东西，马上就会很受用。
特别是像徐子清这个年纪的客人，很多都喜欢追求格调，越是小众的东西，越能衬托自己。
现在自己一顿猛夸，把他夸成了和一般纨绔子弟不同的高雅之人，这生意就已经成了一半了！
但徐子清却根本不吃这一套，古井不波的随意应了一声，反问道：“老板，这树根打算多少钱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