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蔬棚加盖这一问题上,悠然与周叔、周元成曾制定两种方案。第一种,直接以“城墙”为支撑,把数十根木棍平行搭在上面,然后,分层铺上稻草与絮棉。第二种,将每座“城池”上空一分为二,中央为最高点,然后左右斜坡,做成屋顶状。最后,分层铺上稻草与絮棉。
两种方案的不同实际在于蔬棚盖的形状。
后来,悠然从空间与受热面积上考虑,最终确定第二种方案。
可这种方案却复杂许多,操作起来,度慢不说,还总容易塌陷。
悠然与众人试了两次,都没成功。
众人脸上渐渐露出凝重与愁闷的神色,这可咋整?
料买了,钱搭进去了,结果却做不成……
“东家,要不,咱就按照第一种方法来吧。”眼见耗费大半天时间,仍没研究个啥出来,周元成着急道:“虽然不如东家说的,空,空间大,受,受热,面积大,但是总比啥也弄不成强。”
面对悠然吐出的新词儿,周元成绞尽脑汁儿才记住。
悠然摇头,凝眉,却没说话。
“爹,你看!”
周大进突然指着一个方向,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大,大奋?”周叔望着那一瘸一拐朝众人走来的身影,顿时一愣。
随即,和周大进一起,朝那身影奔去。
此时,天仍朦朦胧胧的,太阳还没升起。
浓雾中,那一高一低的身影有些孤单、凄清。
周大奋并不让弟弟搀扶,好不容易走来,冲众人笑着打个招呼,最后走到悠然面前,微微曲背,笑着喊了声“东家。”
悠然笑道:“奋兄弟,你怎么过来了?”
周大奋挠挠头,“我好奇,想来瞧瞧。”
周叔在一旁憨厚一笑,示意周大奋站到一边瞧。
悠然点了点头,与众人一起继续。
再试一次,仍失败。
“东家,为何不在“城里”搭两根小木桩子,作为支撑呢?”
站在一旁的周大奋观了一遍搭建过程,突然开口。
悠然立刻凝眉朝他望去。
“我,我,我只是随口一说。”
周大奋见悠然那般凝重表情,只以为自己说错话。
没想到的是,悠然思虑片刻,大笑,“果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奋兄弟,你的主意,可行!”
周大奋那张棱角分明黝黑的脸上,突然绽出一朵黑玫瑰。
悠然感激的朝他点点头,便带着众人实践,果然,无论从哪个角度瞧,这都是一个十分耐用的方法。
悠然禁不住对周大奋刮目相看。
随即带领众人分组、分工,热火朝天的干起。
悠然与周叔一组。
“周叔,奋兄弟挺聪明的。”悠然望着仍站在远处观望的周大奋,赞道。
周叔憨厚一笑,叹了口气,“他小时跟着我的一个老友,做了一年的木匠学徒,我估摸着,他是对木头有感觉,才想出这么个主意。”
对木头有感觉?悠然与周大进一听,大笑。
“大进,去陪你哥说话,这里不用你帮忙。”
周叔一听,不让周大进走,说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悠然又朝周大进望一眼,“去陪陪你哥,让他四处走走,看看这田园风光……不然,让他来这儿,跟着我们的进度也是好的。”
“他能主动走出来,是好事。”
“东家的意思,我明白。”周大进放下木桩子,朝周大奋奔去。
“大哥,菊嫂喊你帮忙干活!”
周大进那货不知脑子哪里犯抽,竟把悠然的意思扭曲成这……
悠然被蜂蜇似的,看着周大奋一瘸一拐的朝自己这边走来。
周大进跟着周大奋,还不停的朝悠然挤眉弄眼。
“东家,我能帮着做啥?”周大奋倒兴致勃勃。
悠然突然不想扫他兴,想了想,笑道:“那就请你帮我铺絮棉吧。”
买来的絮棉都是一团一团的,需要铺平整。这活儿不用动,坐在地上拿着麻袋,用手扯就好。
周大奋连连点头。
对儿子的变化,周叔激动大半天都没适应。
一整天,马不停蹄,午饭周婶儿往田里送的。
到太阳落山时,三亩田,三十多座城池,完成了大半。
悠然从头到尾对伙计的工作细细检查一遍,当属周元成与徐茂生做的最漂亮,不仅数量占优,做工也是最细致的。
悠然很满意的冲大家道辛苦,又约了明日集合时间,众伙计收拾收拾,便坐着周叔、周元成的毛驴车回家了。
悠然留下来做收尾工作。
望着一座座“小矮人之家”似的小房子,心中有一种说不出口的成就感,饱含希望。
“整的还挺漂亮。”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正蹲在“城墙”下整理木棍的悠然猛的起身。
孙稻谷一身蓝色长衫,一脸平静,正静悄悄的站在“小房子”另一边,在他身后不远处,是红匣子与三宝。
“孙大人!”
悠然一脸错愕。那种的尴尬的感觉“轰”的一声蹿进脑壳儿。
孙稻谷温和一笑,点头走来。
绕“小房子”一圈,连连称赞。
“不错,真不错。如此绝妙的方法,如何想来?”
悠然神色恢复如初,轻笑,“这都是大家集思广益的结果。”
孙稻谷听后,又轻轻点头。随后问道:“这样,真的能保温吗?”
能吗?当然能。只是,悠然不确定,能保温到什么程度。
“眼看到霜降,一天比一天冷,然后再是冬雪……”
孙稻谷话里充满担忧。
悠然又何尝不是这样想?
“走一步看一步吧。原本就是试验田。”
“试验田?”孙稻谷细细摩挲这三字。
许久都没说话。
孙稻谷却突然道:“上回的事,对不起。是我鲁莽了。或许,是我会错了意。”
悠然诧异。呆在原地。凝眉。
随即干笑,“大人,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孙稻谷又沉默片刻。
“我本是路过此地。见太阳已落山,你仍在田里。便过来看看。”
“多谢大人!等这些东西熟了,我一定按照与君伯当初的约定,免费奉送第一份成果。”
孙稻谷眉头一皱,却回绝,“不用了。你也说,都过去了。”
既然过去,那从前的一切,便都不作数。
悠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但是,她实在想不透,孙稻谷为何会这样说,毕竟这和她说的都过去了,是两码事。
孙稻谷临走前,顿了顿脚步,又回头。
意犹未尽。
悠然觉得他还有话。
果然,他想通什么似的,又重新走到悠然面前,冷凝道:“若有机会,提醒某人一句,富贵险中求,可别过头。”
说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