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道人影身手矫健,迅捷之极。台下众人许多都未反应过来,几人已经跃到了台上。其中两人分别隔在阎家兄弟和王维扬之间,阻住那两兄弟。另三人向王维扬扑去,两个出手就是杀招,攻向王维扬,最后一个向那鸳鸯刀扑了过去。
王维扬临危不乱,一挥手中长刀,划了一个圆弧,将那两人逼开。只是最后一个却已欺到他身前,展开擒拿手法,要来抢刀。这三人武功不弱,王维扬措手不及间遭遇夹击,不禁往后连退数步,已退到高台边缘,忽地又往后一退,一只脚踩了个空,眼见就要跌将下来。台下好些人不禁惊呼起来。
王维扬陡然间凌空翻起,身形在半空中打了个筋斗,犹如鹰隼一般直扑下去,长刀洒下一片刀光,那三人中倒有两人闷哼一声,往后连退几步。台下有识得的大声喝彩:“好一招‘雷天大壮’!”
那三人一击失手,见镇远镖局的镖师都赶了过来,另两人也被阎家兄弟逼得连连后退。互相望了一眼,打了个唿哨,五人跃下高台,便想向外冲。
王维扬大喝道:“拦住他们!”
但那五人显然是早有预谋,五人气势汹汹地往外冲,犹如五只猛虎一般。为一人舞开一对流星锤,身边两人手持一面铁牌、一根巨棍,威猛无比,一时无人敢上前阻拦。
林震南讶然道:“竟然是湖北鬼见愁钟家兄弟,和‘流星赶月’童怀道!他们居然也来抢那刀?”
陈恕没听说过这几个人,但是学过一阵子流星锤法,见那使流星锤的招数比自己要高明许多,不禁盯着细看。
眼看那五人就要冲到大门口,忽然众人眼前一晃,那五人面前已经多了一个黄色僧袍的僧人。只见他抬手合什,脸上庄严肃穆,竟似隐隐有宝光流动,一派亲切慈祥的高僧模样。
众人均暗惊:这和尚轻功可高明得很啊!他又是什么来头?
那使流星锤的就是林震南口中的“流星赶月”童怀道,见那僧人像是得道高僧,没敢出手。厉声喝道:“大和尚,你拦路做什么?快快让开!”
那僧人微微一笑,忽然伸出一根手指凌空点出。童怀道张大了嘴,只觉身上一麻,顿时软倒。只见那僧人手指连点,五个人接连倒地。
场中众人无不看得张口结舌,这凌空点穴的神技,故来只是口口相传,真正见过的能有几个?没想到这位大师竟然使了出来。一时之间,人人心中骇然。
王维扬亦是一脸惊容,呆了好一阵,才道:“多谢明王出手。”
那僧人笑吟吟地点了点头,陈恕心想这就是鸠摩智了。这人号称天龙四绝之一,陈恕自然早知道他的武功高强,所以人人惊骇,只有他不动声色。
林平之瞧得目瞪口呆,惊叹不已,却见陈恕一脸淡定的样子,不禁惊讶道:“陈兄,这位大师这般神妙的功夫,你怎的不吃惊?”
陈恕微微一笑,心想我要吃什么惊啊?你这没见过世面的小子,要是遇上扫地僧还不直接跪下叫神仙?
王维扬定了定神,向那五人瞧了一眼,冷笑道:“鬼见愁钟氏三兄弟,你们也入了天地会?还是红花会?”
那五人虽然倒地,说话却是不碍,其中一人呸了一声,厉声道:“老匹夫,为鞑狗作鹰犬,还有何脸面在这许多人面前夸夸其谈?”
王维扬面色一变,正要说话,那李廷豹突地站起身,叫道:“王老爷子!对不住了!我李廷豹虽然受人之托,来这里走一遭。但要我跟天地红花两会的人做对,我是办不到的!恕我失陪了!”
这人性子粗鲁直爽,说走就走,站起身,带着几名镖师就要往外走。场中本就有许多人心怀疑虑,现在有人带头,都纷纷起身要离开,眼见竟然要散去大半。
王维扬面色一变,正要说话,忽然间镇远镖局的镖师中有几人大步向李廷豹走过去。
李廷豹瞠目喝道:“干什么?”
那几人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人忽地一挥手,一件物事直向李廷豹射去。李廷豹性子粗鲁,但身手却极为了得,一挥手中铁棍,要将那疑是暗器的物事砸飞。
不料那暗器竟然滴溜溜地一转,改变了方向,他这一棍顿时砸了个空。再要闪避时已经不及,正被打中肩膀。
那几名镖师中有人赞道:“龙贤弟好一手镖法!”
李廷豹又惊又怒,正要说话,忽觉一股麻痒之感从肩膀上直蔓开来。他顿时心里一凉,怒喝道:“你们竟然用带毒的暗青子!还要脸么?”一挥铁棍,就想冲上去厮拼。
但那毒性却是剧烈之极,他堪堪冲出两步,咕咚一声便倒在地上。他身后几人正想去扶,镇远镖局那几个镖师中有人喝道:“全杀光!”说着一起拥上。这几人武功高强,只听惨叫声连连,李廷豹带来的人全部身异处,满地是血。最后还有人一刀将正在地上翻滚呻/吟的李廷豹一刀断头,那颗面目狰狞的级直滚出老远。
这变故突如其来,待李廷豹一行伏尸于地,也不过几句话功夫。场中众人尽数失色。早有人怒喝道:“王维扬!李总镖头虽然要走,但他毕竟是给你姓王的面子才来这里的!你竟然对他下如此毒手,你还是人吗?镇远镖局是想做什么?”
王维扬一脸木然,一句话也说不出。
陈恕见他这样子,知道那几个镖师肯定是福康安的人。既然他们下了杀手,那肯定是见王维扬压不住场子,打算硬来了。
果然,只听一个声音怒喝道:“他妈的!都给老子闭嘴!一群吃硬不吃软的贱骨头!汉人都是这鸟德性!”
只见一名高高瘦瘦的番僧大步从那遮住的棚中走了出来,手提一柄殷红如血的弯刀,杀气腾腾地喝道:“谁敢再吵一声?”
众人听这番僧如此口出恶言,无不大怒,早有人戟指喝骂:“你这臭番狗,凶什么凶?这里轮得到你这杂种来逞威风么?”
话音未落,那番僧猛地抢了过去,势头犹如虎跃鹰扬,手中弯刀一挥。那人连叫都没叫出声来,就被一刀斩断了级。番僧将那弯刀咬在嘴里,一手提着那人脑袋,一手拎着他没头的尸体,走到那高台边,往台角一扔,举刀在台壁上划了一横。然后转过头,狞笑道:“还有人要站出来么?”
一时之间,满场寂然,众人见这人嘴边血淋淋的,笑得狰狞之极,无不为之胆寒。
陈恕心知这人肯定是血刀老祖无疑了,没想到他也在福康安手底下。此人一向奸诈凶残,怎么看他表现却只有凶没有奸了?想了想,或许此人是眼见在福康安身边,有欧阳锋、鸠摩智这样的大高手。他的武功并不足以压服众人,故意显露凶性,以博得福康安重视。这也算是一种策略吧。
陈恕见对方高手如此多,不禁皱起了眉头,虽然他不知道文泰来等人现在何处,但料想这变化也不在他们的算计之中。清人势大,如果硬来,又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