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说来就来,尤其是回宫这种对于在茝阳守孝的人来说迫在眉睫急需实现的活境,她们到咸阳的度让我怀疑她们是不是日夜兼程坐火车过来的。
嬴政政务繁忙,只是吩咐静夫人带我们这些在咸阳王宫中正常活动的夫人们去宫殿门内的广场上迎接李夫人等人。
车马队伍装扮以藏青与白色为主色,看上去清冷的很,一大片停在宫殿门外,整体的静立好。
静夫人身边的领事太监名子受命穿越过宫殿门廊走出去,大声喊道:“请贤孝功成的夫人们下车进宫!”
为那辆马车边的婢女闻言而动,掀了车帘子,扶着车里的人下车。
我看了眼静夫人,她在为马车内的人露出身子容颜时微微动了动双肩,我想她一定很在意车内的人,不然她不可能沉重的深呼吸到双肩都动的如此明显。
后排的车子相继行动,下车的主子们随着为马车下来的人在名子的请命中朝着宫内的我们走来,我又看向静夫人,她的身子挺直,头扬高,想是她做足了迎接这帮人的劲头了。
近了,我看的清了为夫人的眉眼:弯细,灵柔,情绪变化间五官有细微的变动,笑起来眼睛犹如新月,配上翘鼻薄唇,不是特别的美,却有特别的韵味。
她微笑着走到我们五步开外的地方停下,身后跟随的人一起立住。
静夫人保持着昂的身姿不变,一时双方队伍都静止下来。
我站在静夫人领的队列的第四排,于前排舞夫人与鱼夫人的夹缝中间看到为夫人如月的细目紧紧盯着静夫人,想来静夫人也是一直盯着她看的,因为静夫人至为夫人进宫门到现在一动也没有动,仪态端庄的过分。
这样大眼瞪小眼是什么礼节吗?
不明所以,我偏头看向身边的姬绾,姬绾察觉到我的目光,悄悄对我摇摇头,示意我不要做声。
“参见静夫人!”
为夫人的一句话貌似结束了一场战争,我察觉到我身前身后的人都悄悄松了口气,对面队伍中的空气也畅通一样活了起来。
这里面松活的最明显的人就是静夫人了,从早上见面起就一直深沉的她闻言爽朗的笑了,承受住众人的拜会,在鱼夫人等人准备上前给李夫人施礼时她开了口。
“好了好了,妹妹们一路辛劳,就不必多礼了。本宫奉王上所命,先来接了诸位功臣,随后王上会召见你们。”
静夫人的话让众人一时展了笑颜,只是只有她一个人笑的真诚,其余人大多是好笑的笑与看好戏的笑,还有一个人的笑不同她人,就是为夫人的。她的笑,冷中含怒,怒中带柔,刚烈与阴柔的交杂从温婉的眼睛中射出来,显得她整个人更加雅致孤灵了。
“静姐姐还是那么会说话做事,点儿掐的刚刚好,言词也稳妥的甚准,只是,多年未见,人——老了不少。”她的声音很有亲和力,细柔的与她的面相很配,但与她的语气眼神有些差距。
她很讨厌静夫人擅自蛮横剥夺了她受朝拜的殊荣吧。
静夫人并未因她最忌讳的言词被当着她的面说出来而动怒,依然是一贯的亲和得体。“岁月催人呐,一晃啊,本宫都是做王祖母的人了,华阳也嫁了…呵呵,对了,子婴你还没见过吧,也是,妹妹你贤孝尽忠,一去就是数年,难怪会觉得姐姐我变样了。”
我清楚的看到静夫人说到“一去就是数年”时那双新月般微笑的眼睛明显的紧缩,可见几分其中映射的对静夫人阻挠她回宫之恨的恼怒。
“虽是没见过,可即使是远在茝阳,本宫与众位妹妹也是没少听闻呢。扶苏为监军去战线扬威,华阳随夫讨伐楚境,王儿们再立功,静姐姐又要升了吧?”语句虽然是歌功颂德,但语音却听得人心惊肉跳。
若是双方都是这种语音,怕是一场特殊时期武斗就要开始了吧。
“哈哈哈,这大秦如何要看王上的心情,籽妹妹你多虑喽。”
看静夫人软斗这架势,这位被静夫人称为是“籽妹妹”的为夫人一定就是传闻中的七子品级李佶籽了。
隐晦的冷笑,笑时不便把目光留给静夫人看,于是偏移,这一移,李夫人的目光移到了静夫人身后第二排的赵夫人与芈夫人身上。
“瞧静姐姐这股子热络劲儿,竟然张罗的妹妹都没来得及与两位姐姐说话呢。”李夫人眼看着芈夫人,关切笑道:“布姐姐身子可好些了?妹妹从茝阳觅得不少好药材,改明儿给姐姐送过去。”
芈夫人先笑笑,咳嗽两声,弱弱说:“身子总是不见好,也懒得去折腾那些御医们了,好药还要留给值得用它的人,妹妹眼把前儿可是咱们秦宫的大功臣,当保重为好。”
“多谢布姐姐提点。”李夫人答谢完,目光移到赵夫人身上,顿时笑意减了不少。“蒂姐姐面润红亮,看来精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即使是知事不多的我也听得出来,李夫人这是在嘲讽赵夫人多事嘴碎之言。既是不是好话,自然也不会有好回应,所以李夫人聪明的没有给赵夫人多余的反击时间,直接越过她们看向了第三排的长使夫人们。
“参见李夫人!”鱼夫人与舞夫人等人自动在接收到李夫人目光后施了礼,我跟随身边及身后的人一起作揖,然后静静等待着李夫人的审视。
“鱼夫人气色不错,还是那么温柔。”
李夫人的笑并未笑到眼睛里,她目光流转,定格在了舞夫人身上。
“这位莫不就是当年献媚功成、孕了龙种的舞衣罗敷?呦,下九流的勾当果真是有了出头日呢,真个是无奇不有呦。”
“李夫人此言何意?”舞夫人声色俱厉,但依然冷静的规矩站着。
“不安分守己,摆弄姿处处媚盅,都是下九流的勾当。”李夫人高傲的把目光高抬,移向了我们身后的大殿。
若说位份之分是不可逾越的距离,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历来非虚,故而七子夫人说话,自是没有长使夫人辩驳的规矩,可赵舞毕竟不是善类,否则她也不可能由一位舞女登了嬴政宠妃的宝座,所以她可不是嘴上吃亏的人。
“呦,李夫人您可别这么说奴妾,奴妾再怎么摆弄都是王上喜爱的,您想摆,摆的起来吗?”
赵舞语调中充满了挑衅的火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