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身边有这么嘴严的从人是好事,虽说赵高若是不嘴严可能就没有办法在秦宫平安待这么久,但他的嘴严也会间接的给嬴政省去很多的麻烦。
我推开门,看到躺在卧榻上依然是威风凛凛的嬴政,返身轻轻把殿门又掩了起来。
嬴政关上殿门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他一向不愿意过长时间和情绪的暴露在他人的眼中,因为他有很多面是不愿意被别人看到的,比如睡容。
他的睡容与常人并无什么巨大的差异,但是将他自己遮蔽起来是他的习惯,如此又能保持旁人与他的距离感和神秘感,使得他的威严长久不倒,我是一定要尊重他的这番形态的。
蹑手蹑脚地走到狐狸毛软边缘,我看着岸然眯睡的他顿觉心安。
作为一名女子,即便是在千年后受过高等教育、一直自立于女汉子行列,可是迎头直冲间蓦然回认定所爱的人,依然情不自禁的想要以他为世界:他若安好,便是晴天。
迷情跪在他卧榻边沿的地毯上,我盯视着这个令我日渐倾心的男人,不知不觉没了时间的概念。
“寡人俊不能移目吗,引得你如此流连忘返?”
嬴政依然是闭着眼睛,却突然张口说了话——想来他是没有睡着,或者他醒来却没有睁开眼睛。
我娇羞地想要起身远离些他的气场,却不自禁抬高腿脚又跪了下去,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的腿脚已经保持跪姿保持的麻木了起来。
“王上醒了?”
为免尴尬,我忙说话掩饰我此刻的酸麻之症。
睁开眼睛,沉静着面色望着我,嬴政似笑非笑地回答了。
“你也醒了?”
瞬间绯红了脸颊,我低下头,强行令膝盖适应了下要动作的形态,躲避着他的眼神后移了身子站起来。
“王上忙里偷闲,终于肯给您自个儿舒活一下紧凑的政务生活啦?”
因为身份的尴尬性,我几乎不论及嬴政处理国政的时间和强度,这会儿打趣似的问出来,不为探知他的工作内容,实在是想要转移话题、以掩饰我此刻的难为情,当然,也为了探听嬴政的语气,看他是否是为了我的事情而歇息的。
嬴政坐起了身子,在我看到他起身、拿起软垫子给他垫后背时一把抓住我的手,将我按在的怀里。
“你讽刺寡人讽刺的不亦说乎啊。”
我被嬴政侧身的怀抱抱的很紧,本就绯红的脸颊嗅触到他身上的雄浑气息更加羞涩了,往他怀里侧了侧脸,我沉默了数秒才能平静音色开口说话。
“奴妾哪里敢呐,不过是见王上肯歇息,玩笑一下罢了。与其她夫人相比,奴妾算是幸运的了,不管怎样,能够时常见着王上的龙颜,感激都来不及了,如何还敢讽刺了您?”
我反问着,在嬴政凝视的目光中俏皮一笑,抱紧他的腰身,埋撒娇了。
“寡人欢喜你的寻思达理,也欣赏你的聪慧才学。”他抚揉着我的头,话锋一转,道:“寡人知你的所得所失,已然责怨了娥静了,她也是担忧鱼儿无法接受栗耳的远走才提前透了信儿给鱼儿的,只是,她纵然无意,却也让你受到了伤害了。”
话语至此,嬴政抚揉我头的手移到了我的头颈部,引导着我的脸露出来与他对视,疼惜言曰:“寡人愈是不愿你受到伤害,却愈的让你痛袭了,这掌,可还疼?”
原来他突然至此,就是来说我和田田鱼生冲突的这件事情的。
想起田田鱼恼怒的那一巴掌,我心酸又委屈,嘟嘴枕着嬴政的手臂,我忧伤的叹息了。
“奴妾是心痛。鱼夫人她不是别人,是奴妾血脉相亲的亲姐姐,可往日里走的不近也就算了,如今还误解奴妾到了仇恨的地步。”
我说着,暗想如果田田溪突然回魂了,我可真是不好跟她交代。
“王上有心要栗耳出秦之事,奴妾都不得而知,静夫人如何是猜测的——哦,瞧奴妾问的,自然是王上跟她说的了。”
我听着嬴政的话意是说静夫人出于好心、对田田鱼透信说栗耳要出征,而且照着田田鱼的那一巴掌来看,必然揣测到是我暗中操纵的栗耳远赴沙场的结果了,于是便好奇心趋势的问了一问,可是问话才出口,我就觉了我的话太过多余了。
嬴政看着我一惊一乍的样子,抚摸着我的小脸笑了。
“这小脸皱巴巴的,是不欢喜了?
好了,寡人叫她去为栗耳打点行装才提前告知她的,娥静平日里极懂分寸,此次大抵是思念扶苏,这才体谅了鱼儿的忧儿之心、感同对她一述的。”
静夫人虽然年纪大了,但她与嬴政相敬如宾、互伴多年,亲子扶苏功绩卓越、为秦大公子,她自身为人又极得外臣的敬颂,故而嬴政谈及她,每每缺乏激情,却又从不挑剔。
“如此,奴妾明了了。”
我受得如此遭遇,虽然是静夫人间接造成的,但是嬴政是无意追究她的责任的,这点,我心里必须清楚,也必须接受。
嬴政说了静夫人,待我明白了我受辱的个中缘由,又接着说起了田田鱼。
“鱼儿平日里温柔似水,那会儿听了说道,事关栗耳的仕途、必是激了心脉了,虽是有情可原,然而不由分说便当众掌锢于你,实难宽恕。
寡人会命她当众为她的所为给你致歉的,那会儿,你若是气不过,真想对她做些什么,寡人也容你了。”
嬴政的分析和决策合情合理,可是若是细细推测,还是不难现其中的轻重宠俗的。我既然能够同意嬴政轻描淡写略过静夫人,那对于被这个时代左右的连儿子的命都无法保障的田田鱼,我自然也是能宽容了的。
“奴妾一向不在意功名利禄,世人的看法与舌根,远远没有王上的一拥重要,故而王上今日对奴妾一视公平的说道、已然是解了奴妾的心怀了,奴妾再无她念。
鱼夫人她虽然不喜欢奴妾,然她是奴妾的亲阿姊;栗耳是奴妾的亲外甥,又那般惹人怜惜,故而奴妾斗胆恳求王上法外开恩,念在栗耳他们即将女子分离的份上,轻恕了鱼夫人吧。”
换位思考,如果我是田田鱼,一直禁锢在王宫高墙内,寄予终生的君王另有欢爱,唯一的寄托、年幼的孩子又被人“怂恿”着远赴沙场:我也会狂地找个人宣泄狂躁吧。
这个人是我,不在嬴政的预料之中,不在我的感知范围,依着那日静夫人担忧事情闹大、情急的将我从赵夫人的责罚中揽出的情景,想必也是不曾想到的吧。
一向逆来顺受的田田鱼,总算是压抑过久,有了主动出击的时刻了,我很为她自个儿的释怀而觉着轻松,尽管她泄的对象是我。
“你当真这么想?”他期许的看着我。
我是这么想的,而且我还在想,我如果不这么想,难不成我还要凭着长使的身份去取闹到静夫人和鱼夫人不得安生,然后再被嬴政嫌弃,惹得宫中夫人众怒而惨淡断路吗?
“奴妾说过了,奴妾只在意王上一个人的眼光。”
这是我最真心的真心话。
或许是时代差异的心理因素,作为一名某种层面上的“过来人”,我对于这个时代世人的看法实在是感觉平平,没有被人瞧不上会伤心的那种强烈的在乎感,这些人中,有例外的便是嬴政了。
如果嬴政对我欢喜,我便情不自禁的欢喜;若是嬴政觉着她人比我更加可心,我心里泛酸地落寞。
嬴政神情庄重,看了我数秒,深吸口气拥紧了我,将我的头按在他的心口处。
“你负天下随寡人,寡人定不叫天下负了你!”
他铮铮铁语出口,言词凛冽又坚定。
我亦回拥了他,感动地将心与他更加贴近。
“奴妾不能助王上得天下,却能陪着王上赢取天下。
王上荣,奴妾风华绝代添君耀;王上败,奴妾挽袖下堂食君胃。
虽是依着谋算的胜算,王上不会败于此世,然奴妾之心决意此世尽显。随侍风华耀君心,挽袖膳食养君胃,奴妾皆做,王上可喜?”
我欣笑的回复着嬴政我对他的心,感受到他加的心跳声,幸福地安宁了时光。
郎情妾意,原来是如此的妙不可言,会悟的此刻,有种鞭炮齐鸣的喜悦与感恩。
“启禀王上,溪夫人,御医余槐求见,说是溪夫人召见的。”赵高一语点明他之所以贸然禀报讯息的原因。
嬴政闻言,顿了一下力道,微微起身看向我,继而便要检查我的身子;我懂他的心思,忙握住他的手,给了他一个宽心的笑。
“奴妾无妨。”我坐起身子,在床榻外围旋转两圈给他看,俏皮道:“王上着急的样子好可爱,看的奴妾好欢喜。”
嬴政没好气地瞪我一眼,我趁着他不经意的时候飞凑上去吻一下他的脸颊,又飞快的抽离了身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