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想着,如若您能公开您之所知,从一开始就与让夫人不顺、今时更是被让夫人父女害的国将破、兄即亡的赵夫人定会附和响应,即便是陈年往事最终动不得让夫人,然言论的导向也能让咱们松快一些了。”
洛葱眼中的光泽晶晶亮,看的人心里暖暖的,可是陈年旧事再拿出来伤故人的心,不说姬绾的心如何,就说是嬴政的,他若是知道他的王妃害死了她自己的亲生儿子——他对他的王宫该有多失望啊!
本来童年的创伤就让嬴政的世界很多疑冰冷了,我再揭露他的欢乐窝里最拙劣的污点给他看,而且是为了移开囚困我自个儿的荆棘牢笼…我连摇了好几次头。
“二十一公子之事牵扯重大,若是翻案,怕是要死的人就不是一两个了。何况这件事情嬴政必是要过问的,他本就是忙到了无暇顾及他自己身子的地步了,咱们再为了一己私欲给他添乱,那就太过自私了。”
我的否定让洛葱着急,她本想劝我说我们若是能转移世人的注意力、嬴政也能在我的问题上轻松一下的,可是她也同样明白我不忍揭开嬴政丧子之痛的伤疤的心理,故而她迟疑一下,为了我的顾虑放弃了这个想法。
“夫人,咱们再这般无视他们的卑劣,他们怕是当咱们好欺负,要鼓动的咱们无立足之地了。咱们今时失利不怕,怕就怕日后若是齐国真个——到时候齐国归降民众也招人不待见啊。”
洛葱说的对,因为齐国的我和蔺继相的存在造成秦国这么大的轰动、引得嬴政和朝臣有所分歧,到时候我的罪过势必会被他们转移怒火到齐人身上。这个等级森严的世界里,低人一等是最要命的事情了。
必须要寻到他们的破绽,阻止他们得逞。
“昙夫人被静夫人紧闭期间,让夫人可曾送去过用具、或是去静姝贤宫求过情?”
我一直在想,梦昙开始规划她自己的小势力和秘密空间,想是她此来秦宫的最主要的目的已经达成,姬绾又表现出了什么疏远之意,故而她才想“单飞”、以为她自己日后的生存做打算的。
“静夫人下令此事禁于内宫,王上未归期间不准禀报,如此可见静夫人惩昙夫人之决心。您想想看,连王上都暂不让知晓的事情,哪位夫人敢得罪静夫人、去结好昙夫人啊?”
洛葱分析的有道理,可是梦昙未必会如此看得开。
梦昙这般骄纵内宫的缘故,除了嬴政对她的宠爱、定是还有她认为姬绾和李夫人是足以能让她背靠着无灾无难的背景,然而佛庵祈拜,静夫人当众驳她近佛的请求、不宁反罚、却无一人为她说句话化解此罪,想来她心里也要有些想法的。
人心一旦裂缝了,那为了扳倒会倒向压成压力的背景,她一定会暗地做些挖背景根基的事情的。
“旺荫宫也有你的人吧?能做些什么?”
对于我的问,洛葱瞬间便明了我在打赵夫人的主意,她配合着我的需求,秒回了我的话。
“外围的打探讯息还是足以成事的。”
因为蔺继相的教导,洛葱为了以防将来用得着,她在我还住齐国坊的时候便有意无意式的了解内宫各宫详情;
我被晋封为少使夫人后,她虽也和我一样安不下心来,但她居于忧患、为了或许有的需求做了不少预备的工作;
而后见我和蔺继相关系破,她更是暗中广结人脉,为培育线人无所不用其极,虽然赵夫人这种贴身婢女用了很多年的宫殿很难安置大用之人,但宫中的大多数讯息还是能够听到些的。
“选个昙夫人出宫清净的时候,引召夸靠近她。”
一个是姬绾死敌、正处于被姬绾压制的敏感期;一个是姬绾盟友、正处于异想频期,她俩见面,分外眼红之际又惺惺相惜,应该会擦出些火花、引爆姬绾忙碌的边角内幕吧。
去御膳房跟为嬴政做膳食的御厨提议了滋补羊肉的做法,出来时已经日临高空了,内宫各处有不少出来晒暖的夫人们出没,冬阳、盛装、美人、枯景,好一副美不胜收的败枝盛世画卷。
在这座宫殿里,会将这生活常态看做是难得的景色的,怕是也只我一人了,故而我没有提醒洛葱去珍惜这副景象,而是放慢脚步,沉浸在我自己的世界里细细的欣赏。
我的好心情感染不到别人,尤其是被我当做景色之一的其中大多数人,这其中的人中,就有田田鱼。
田田鱼与丽风互挽着手腕亲昵走着,有说有笑地漫步着,可这笑声在临近我、并看到我时大为转变,丽风还未施仪完毕就被田田鱼拉着走过了微微欠身的我,这个偶遇将我们双方的好心情都影响的没了滋味。
赵舞于不远处正巧看到了这一幕,我也察觉到了她看到了这一幕,故而我在田田鱼走离我后便要急急离去,可是我还是没有能够躲得过赵舞有意识的拦阻。
“惹王上不待见真是可怕,连你自个儿的亲阿姊都跟着瞧不上你了。”
赵舞慵懒笑语着,满眼看好戏的期待目光。
因为田田鱼的冷遇而心生低落与委屈,我没有心思再和赵舞斗嘴,于是直言认栽、想要结束我们之间的谈话。
“多谢舞夫人提点。”
我明显的结束语没有换来赵舞利落的转身,她不退反进,前跨一步离我更近些,拦回了我萌生的去意念头。
“瞧得出来,你对她很大度啊,怎么,有事仰仗她啊?”赵舞语色轻挑,八卦的兴致甚是浓郁。
我和田田鱼同出齐国田氏之门,即便是我们之间真的像是外表表现的那样没有任何瓜葛,怕是别人也不会信的吧。
既然她们都不信,我和田田鱼又实在有些什么,那向外解释就太过多余了,可是承认也不是对策,故而我只能折中以待了。
“妹妹对阿姊示好,不是理所应当的嘛,定是要有所仰仗和图谋才能如此吗?”
我反问,冷淡回应赵舞的无事生非。
赵舞对于我所言的“定是有图谋”的言词很是认同,但她也同样不能明说,故而她心语不一的否定了,却又肯定的追问了下去。
“自然不是,然而溪夫人与鱼夫人共侍一夫,怕可不是亲姊妹间的示好那么简单吧?”
赵舞在审视我,我也投以了同样审视的目光给她。
“若真如舞夫人您所臆想的,奴妾是为了仰仗鱼夫人才巴结的她,难不成,舞夫人您要治奴妾的巴结之罪吗?”
我很不友善,顾不得尊卑严礼,怒火抑不住的外泄给她看。
赵舞听的我气愤愤豁出去似的的言词,无趣的好笑着笑了。
“本宫只是想知道,你要仰仗她何事,可是燕地贵客之事?”她问一声,见我没有反应,自找台阶往下说了:“要本宫说啊,这燕地贵客虽没居什么好心,可也不是那么可怕的…”
我听她语重心长似的的虚词,以为她要说风凉话,原本美美的被田田鱼破坏掉的心情愈不好了。
“舞夫人若是无事,奴妾告退!”
我冒然打断她的说教,未经她的允许,提脚便走了。
“诶!”
赵舞紧叫一声,未能喊住我,当即气急败坏的冲着我的背后嚷了起来。
“田田溪,你可真是不知好歹!”
我当时心中在冷笑,想着我已经这么惨了,再惨的话还能惨到什么地步呢,我还真是想要探索一番了。她们若是觉着好玩,就一起放马过来吧,我也想看我能不能走出这慎密高压的绝境。
此后的生命时光中我不时会想,若是当时我没有被田田鱼的嫌恶举止惹得乱了心智,若是我没有气到赵舞、被她强行拉回去灌输了她的思想理念给我,那之后的所有悲剧是不是可以晚点生?
晚一些,再晚一些,晚到来不及生的时候,最好。
可惜,人总是后知后觉的充满着遗憾。
“夫人,昙夫人去碧玉湖踩冰,碧玉湖只她一位主子,奴婢已然叫人去引召夸了。”
洛葱将银盘放在一旁,双手奉起茶杯,边高举过头边对察觉她到来后便将注意力投注在她身上的我禀报。
我停指平琴,音才消,便起身披上了风披。
“咱们也去附近走走。”
洛葱帮我整理齐当,和我一起赶往碧玉湖周边。
赵夫人本就是护子心切的慈母,班木没了之后她更是在意她的孩子了,而且将闾远身在外、生死一线,故而除了晨曦这个唯一的公主之外,她最宝贝的就是她的未成长好的小儿子召夸了。
在秦宫中,她惜子如命、有机会便黏着公子的名声是很响亮的,所以婢女引着召夸出旺荫宫宫外,她知晓后,少不得要最快的时间赶过来了。
只要她这个主角之一出场,再加之她和梦昙之间触之必的矛盾,还有俩人现下都不是很顺的心气儿——我就放心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