嫶曼安详的躺在奶嬷嬷的怀中睡觉,丝毫不为外界这骇人听闻的事故而有丝毫不安,这是我想要的、一辈子想要的现象,可是我不知道我能这么护她几时,不过我坚定的想着,我能护几时、就会护她几时。
“没有哭闹吧?”我小心翼翼的为嫶曼盖上小襁褓,问。
奶嬷嬷小心又紧紧的抱着嫶曼,看得出很吃力了、可她依然没有换过姿势,出口的声音也是轻轻颤。
“方才华庭公主醒了,哭闹了几声,吃奶后便又睡下了。”
我会意的点点头,将目光从嫶曼身上转到抱着她的奶嬷嬷脸上,这个我素来不曾深深交流过的女人,在这座王宫中,眼下除了嫶曼的危险度极高之外,就是她和其她几个专为嫶曼提供奶水的嬷嬷了。
“外界喧嚣都听到了吧?放心,皇上不会让那些祸害进入信宫的,你们安心在此照顾公主,所需衣食住行物样、找洛姑姑——”我话说一半停了下来,茫然想起,洛葱还在齐溪宫中。
拥着我肩膀的手臂轻轻用力揉捏我一下,嬴政对着身后的魏嬷嬷道:“姑嬷嬷为信宫安排妥当这些事宜吧,溪夫人日后就移居在信宫了,华庭也随之住下,衣食用度按照椒房殿与嫡公主规格供奉,未经溪夫人应允、任何人不得出入信宫。”
嬴政这是要明确告诉她人,她们越是嫉妒,他越是要宠幸我的意思吗?
回视我惊异的目光,嬴政对我温和着笑了。
“朕说过,你越是高位,她们就越是少攀比之心,你累了,先去寝殿躺着吧。”
不由分说再次用力推我前进,嬴政心意无从更改,这次,我也没有想要抗拒。
“可适应?”他细细为躺下的我盖上了毯子。
“没了陛下的狐狸毛软,是少了点什么。”我轻轻笑道:“齐溪宫寝殿内的狐狸毛软可能拿出来?奴妾想要。”
开心欢愉浮面,嬴政轻轻捏了捏我的鼻头,宠溺着许诺了我。
“那个不行,毛苏里面最易藏污纳垢,必须要焚烧掉。”见我失落,他又换了轻松的语气道:“你想要毛软,这个容易,只要是你想要的,朕都为你做好。”
他从来说话算话,我相信,而且只要他愿意,瞬间给我送来十个八个也是不成问题的,可是我想要的、并非是随手拈来的那种奢华。
兴许念旧的人都是如此,当初嬴政把狐狸毛软给我时我连用都不想用一下,可是现在、倒是有种非它不可的心性了。
“那是皇上亲手所猎,白色理毛柔密无比,奴妾躺卧踏实、实在不舍得就此焚烧了去。”不是我矫情,实在是睹物思人,每每抚摸着它,我就能感受到不在我身边的嬴政是爱我的心意。
纵容我的小细腻心思,嬴政宽厚地顺了我的心意。
“朕许久不曾狩猎,再为你拿起猎箭也未尝不可,正好活动活动筋骨,为咱们的华庭公主也备上一套。”
如此豪情万丈的男人,我何德何能、得他如此关怀!
“陛下如此厚情,奴妾何以为报啊。”我不能帮助嬴政什么,虽然觉着无可厚非,可是满腹着历史世局,还是难免会懊恼。
看着我莹莹闪着泪光的面色,他突破缓和面容次数的表情又一次放了光热过来。
“你宽心安月,跟华庭好好的,就是对朕最大的回报了。”
点头表示收到指令,我看着嬴政又一次为我掖被的举动,犹豫着开了口。
“陛下要走了吗?”我不安道。
嬴政这一去,齐溪宫和齐溪宫外的人众都会得到不能预想的梳理,嬴政的决定和盅虫的进攻齐聚、不管是宫内还是宫外,死劫似乎是要施压过去的了。
齐溪宫是我的宫殿,那里的人都是因我而站立于宫内外的,她们的死活、我无法无动于衷。
“朕要你乖乖睡觉,余下的事情都交给朕,朕不会再听任你去宽厚她们了。”嬴政坚定着说。
其实我并没有为宫外的那些人求情的意图,因为她们、我的洛葱和整座宫殿里的人都生死未卜,我的女儿还不知道后续情况如何,而我,亦是有宫回不得,我如何再跟以往一样去尽量的求情嬴政?
“这王宫是陛下的王宫,盅虫之事亦是陛下的家事,有人对一个乳臭初起的孩子出手如此阴狠,奴妾如何能够再去多言阻扰陛下什么,奴妾询问,不过是想要陛下息怒、莫要跟她们置什么真气罢了。”
本就防着我会去为那些作恶的人求些什么的,而今听到我在他的警示之下没了坚持,嬴政当即便不再多言,他轻轻抚了抚我的额头,看着我闭上眼睛之后才转身离去。
我如何能够睡得着,想着方才若不是椽子及时来报,我兴许此时已经是浑身蛀虫,我的女儿嫶曼那嫩小的身子——
“把公主抱过来。”我急道。
设想的画面满满的都是恶心,我担忧作恶的人早有安排、另有后手在齐溪宫外寻找“漏网之鱼”,再对嫶曼施展什么盅巫之术,于是想要时刻跟她在一起。
虽然我知道我比嫶曼更是她们的目标,嫶曼跟着我反而会被我负累,但是我就是想要眼瞅着她、手摸着她,如此才能够心安一些。
“把公主放在床榻上吧。”我对着抱着嫶曼来的嬷嬷说。
“喏。奴才就在旁边候着,如是夫人想要睡了,知会奴才一声,奴才再将华庭公主抱走。”嬷嬷边放嫶曼边说。
抱嫶曼的嬷嬷和方才看到的那个不是一个人,我想方才的那个嬷嬷一定是累坏了,不然看上去也不能那么疲惫。
“你也是魏嬷嬷的人?”我看着她问。
听我询问,嬷嬷并没有慌张,她后退两步站定,恭敬又不卑亢的样子倒是像极了魏嬷嬷的人。
“回禀夫人的话,奴才恩受姑嬷嬷的调教,此生皆是姑嬷嬷的从子;而今奴才受命于齐溪宫照顾华庭公主,那奴才的主子便是溪夫人跟华庭公主。”
果然是魏嬷嬷的人,身上处处都留有她坚韧又倔强的影子。
“本宫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说,姑嬷嬷调教出来的宫人人数众多,兴许不少你都识得,然你旧识的人、却不一定是可靠于咱们的人。
你待她们休息好了告知照顾嫶曼的人,就说除了咱们齐溪宫你们几个外,其余人等皆是不能靠近嫶曼,今日之事你都听说了吧,那你该知道如何去做了?”
被分配到齐溪宫的人认我为主,那魏嬷嬷调教出来的在其余宫中任职的人必然也是为她们的主子而奔走的了,这作恶者的人中其中若是一个不慎有与齐溪宫的仆从熟识的,华庭岂不是很危险?
魏嬷嬷调教出师的人,脑袋瓜子一般都很灵敏,这位嬷嬷听了我的话之后,瞬间便通晓了我的用意。
“夫人与公主大难不死,除了福泽和幸运之外,谨慎也是必须要的,奴才等四人随公主逃离齐溪宫,为的便是护公主平安,别个人想要加害夫人与公主,还是先要过奴才这一关的。”
她有信念,也有保证。
“你们能够为嫶曼着想,本宫真的很欣慰。
咱们入住信宫,魏嬷嬷想必已然安排了不少的从仆前来服侍,本宫是想,在齐溪宫的人没有完全脱离危险过来之前,本宫和华庭公主的起居皆是有你们几位负责。
实在忙不过来时可以让魏嬷嬷调遣来的人去做,不过定要记得,不能是与华庭公主接触的活儿。”
人多手杂,我相信魏嬷嬷调来的人都是经过她筛选之后的,可是人心难测、世事难料,谁能够想得到这其中会不会有人要“策反”她们,或是她们混入其中意欲对我和华庭不利呢。
“奴才明白。”她经历多了,在王宫生活久了,这些事情和安排自然是能够秒懂的。
不管是否能够在关键时刻提上用场,想到了之后该吩咐的还是要说出来,毕竟在不知结果的情况下、多一份保证就能多一条生路。
虽然嬴政严令盅虫巫术之事要从严、从处理,但这个调查的过程毕竟是个繁琐的推断流序,所以即便是蔺继相能够一改在暗中提防的做法、光明正大地去探究真相,可也得需要必须的时间才行。
本来杏夫人拜贺的举动我是在拒绝的,若非静夫人出现、又带了大批的王妃进来,我说不定还不会被人趁机下了盅毒,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率众人隐了齐溪宫的骚乱,不管是不是故意,静夫人都是严重犯忌,只是她毕竟是唯一的良人夫人,嬴政又当众质疑过了她,故而在散场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静夫人也并没有获得什么实质性的罪责。
静夫人居于高位、人又德高望重可以暂时免去苦劳,可是当日出现在齐溪宫中的赵夫人、杏夫人、索夫人、昙夫人等一行人就不那么幸运了,她们因为难抹嫌疑,被一并暂压于地牢待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