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话要说,赶紧过渡过来说好了;若是只是拉拉家常,那,我就陪着和善说下去吧。
认为芈夫人有可能跟我只是没有目的的说说话而已,不是我多么觉着芈夫人会是内宫女子们的例外,而是从我们相识至今,我心里一直怜惜着她的处境、也敬佩着她的忍耐,所以我愿意给她一个她是无辜清白的可能性位置。
不过,我似乎多给了。
“是啊,说起这帮孩子,倒是让本宫没来由的感伤了。”她怅然若失,直直看着远方,缓步慢语道:“此番齐心协力为皇上执行逮捕异言者的命令,是他们的荣耀和使命,然而这些异言者们——哎,的确是危害大了。”
由华庭过渡到公子高在执行的抓捕异言者的任务——这是芈夫人的目的?!我对她的期许一点点无声散退,表面上没有显出一丝失望。
“皇上经久受到异言者们的困扰,而今整顿、也是情非得已的事情,芈夫人莫要过于担忧,本宫相信皇上会有分寸的。”
芈夫人而今也是大秦内宫响当当的人物了,不管她的存在对嬴政来说是何影响,我能够做到时、还是替嬴政挽回些人心为好,尤其是嬴政身边的人。
芈夫人挤出一脸笑意,认可地点点头,但是又神情落寞地摇了摇头。
“怕是皇上伤透了心,此番不会再对他们仁慈了。
从华阳来的家书中本宫得知,皇上甚至让王贲动用他手中三成的兵力在横扫频阳范围的地域,而楚地也是形势大动到了严峻的地步,加之高之所述…呼~这天下面临的可是国君的震怒啊。”
王翦父子、楚地、公子高,芈夫人背后的势力的确是不容小觑,而她所知也是相对全面又有权威性的,是故她之言若非刻意颠倒是非、应是可信的,但——要是如她所说,那可真的有可能是焚书坑儒大祸的前奏了。
我不相信嬴政会那么做!
“芈夫人心系天下、所忧不无道理,然而历来君王想要打稳根基、站起脚步,必须要肃清异己的,是故皇上所为本宫是完全能够理解的。
至于声势浩大——大秦疆土如此之广,仅是小范围管制是起不了彻底改观的作用的,如此这般全面动阵势,才能起到应有的震慑和压制作用,对于后果,本宫想皇上不会做的太过分的。”
芈夫人背后势力有楚地,楚地被迫归降、难免会有不少异言者频出,看她为天下担忧的程度、应该不会没有她的人的,而且她一生受到嬴政的冷落,在她心目中、嬴政的冷血无情要胜过世间很多的世态人物,所以她夸大后果的灾难性也是可以理解的。
无论旁人怎么看待嬴政,在我的心中,我始终坚信、那么理智的男人不会对自己的子民残忍到令人指的地步的!
一定不会!
不惜冒着置评国政的危险跟我谈论嬴政的作为,而今见我这般态度,不管我是刻意对她说的还是我真就这么想的,芈夫人都不好再试图试探什么或者改观我什么了,故而她心意拂晓,再三言两语柔和无骨之话便各自分开了。
跟外人说话好说,真到自己消化的时候却不是那么好受的了,独自安静下来、想着芈夫人透漏的她从频阳、楚地、公子高所管地脉得来的消息,加之齐国坊告知的齐地被横扫的人心惶惶的言词,倒真是让我坐立难安了。
即便是真的焚书坑儒也撼动不了嬴政的地位和性命的,我不怕这个,我怕——我怕什么我自己也是不清楚的,就是不想要担心的事情生。
此后嬴政归来之际,每每都是疲惫有加之感,偶然聊到前政他也是三两语带过,很不想我为此付出过多的心思,是故我还不曾亲耳听到他的决策。
“陛下,这样力道的按压舒服吗?”我轻轻问难得歇息的他。
嘴角轻扬,嬴政喉间出了“嗯”的应答声,看他那般疲惫的模样,实在是令人心碎。
“陛下应允过奴妾,说要腾出时间歇息的,陛下似乎忘记了。”我浅浅哀怨道。
我心里清楚他是没有时间歇息的,尤其是全国都在大肆行动、很多事情都需要他亲自拿主意的时候,但是我就是忍不住想要他停下来。
这个世界离了谁都照样挨时间的,即便是开天辟地出中国国版的嬴政,所以我劝他放手,也希望他不要这般拼命。
嬴政听我有怨气,迅睁开了困顿的眼睛。
“朕哪里会忘记你的说道,一直都铭刻于心呢,等过完这阵子,过完这阵子就好了。”他赔笑给我。
不想他这般为难的,可是若是我放纵他这样下去的话,恐怕他不多的寿命中尽数都是苦熬出来的病痛了,所以我继续刁钻地无理取闹了。
“‘过完这阵子’,‘过完这阵子’,您的‘过完这阵子’早就用完了,失信于奴妾,陛下可觉着荣光?”我撒娇问他。
咧嘴一笑,嬴政并不在意我的讥讽和故意刺激。
“在你跟前,朕哪里还说什么荣光跟尊严,也只有在你跟前,朕才能如此毫无设防的放松一切。”他耍赖似得一语定了他反悔的事实,又有些得意道:“朕竟然能够完全地放松,朕自个儿都觉着惊奇。”
我自身劝导他的立场是坚定的,但是听他如此柔情告白,我铁定般的心瞬间便被融化掉了大半,虽然语气依然故作镇定,可是意志却是被击毁的一塌糊涂了。
“失信于女人,何以言天下,陛下失信于奴妾,又如此顽劣挑逗,哪里还有天下霸主的气势。”我嘟嘴讽他,嘴角却是抑制不住的微笑。
嬴政嘴角的笑意也没有下沉的变动,他心情跟我一样,大抵在为我们之间没有尊卑、不计颜面的谈话而惬意欢愉吧。
“朕在你跟前,早就输掉霸主的气势了,任朕再想要端着架子跟你相处,你仔细想想看、可让朕重燃雄风了?”(未完待续。)